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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推搡间,面具男父子退至一旁。

冷卿尹意味深长地夸道:“王诚确实聪明过人,以琴音入辩,今日之后,他在燕京城定会声名鹊起,恩科之际也必会受到瞩目。”

随着恩科与会试的临近,燕京城中的文人墨客日渐增多,清谈会频繁举办,已有众多人在此扬名立万。冷书屿却向来对这些不屑一顾。

他瞥了一眼父亲,视线转而落在被众人簇拥的王诚身上,眼底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此时此刻,已有人上前盛邀王诚参加清谈会,被他一一谦逊推拒,并试图快速离开包围圈,这一举动又赢得了一片赞扬之声,却仍被人潮阻拦。

“上去吧,莫在他人面前泄露心思。”

冷卿尹淡淡地扫了一眼儿子,冷声告诫一句,便转身向二楼走去。

以宁一直关注着面具男父子,见他俩又要前往包厢,便知他们还想会一会大舅舅。

她连忙转身,在老男人耳边,抽抽搭搭提醒道:“大舅舅,冷爷爷带着冷公子上去啦。”

王诚往楼梯处随意一瞥,眼底泛起一丝讥讽冷笑,随即停止虚与委蛇,赶紧将娃放于腿边,对着众人微微躬身,抱拳致意。

“诸位谬赞了,在下不过粗通音律,见在场诸位共论古今,心有所感,一时兴起想以琴抒怀罢了。更何况生才疏学浅,可不敢在诸位面前班门弄斧,徒增笑话。”

“再者……”老男人顿了顿,又将娃抱在怀中,将其泪珠拭去,安抚轻拍。

他面露难色,苦笑着继续道:“生实在无法安心论道,而且这衣衫不洁,也有碍观瞻。”

众人才注意到王诚身上的墨渍,不由暗暗皱眉。不少自作聪明之人已经开始暗中用眼神交流,摇头惋惜。

其中一人上前问道:“既然阁下有事,我等也不强求,不过这清谈会,在于百家争鸣,若有高见,不如提一提,改日我等也好登门请教。”

此言一出,便有不少人纷纷附和。

王诚盛情难却,他略微沉吟,便羞涩一笑,“生薄见——任教即自然。”

众人闻言,皆觉耳目一新,开始凝神沉思,而话之人也趁此机会挤出包围圈,快速朝楼梯处跑去。

这时,有人回过神来,急忙大声问道:“还未问阁下名讳,可否告知?”

王诚回得洒脱不羁,“云飞书院王诚,乃是蒋听松蒋大学士的门生。”

“蒋听松蒋大学士……这不是那蒋元老的孙子吗?”

“果然名师出高徒啊!”

“确实确实!”

“……”

众人连忙向二楼望去,只见此人与先头的戴面具之人赔了一礼,就与他先后进了包厢。

冷书屿俯视着下方的昂首遥望的众人,低语一句“真会哗众取宠!”,便消失在众人眼郑

包厢的门再次关上,隐隐传出娃的哭声。

王氏兄妹与冷书屿在此处还未开始相互见礼寒暄,娃便已经开口认错。

“冷爷爷,晴姐儿不是故意碰掉您的心爱之物哒!”

以宁一进包厢便挣扎着下地,抽抽噎噎地跑到冷卿尹面前,诚恳道歉:“对不起......晴姐儿会赔给冷爷爷,晴姐儿的心爱之物。”

冷卿尹垂眸凝视着娃,反复思索着她方才的举动,长长叹息一声:“乐安郡主不必愧疚,草民只是带这扳指已久,有感情罢了,也非心爱之物。”

娃抬起头,毫不掩饰自己的狐疑,静静仰望着面具男唯一能透露出情绪的眼眸,无声询问:“这真不是心爱之物吗?”

面具男也读懂了娃的意思,他抬眸目光转向自己的儿子。

冷书屿立刻会意,取下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递了过去。

冷卿尹当着娃的面套上扳指,摊开大手给她查看:“郡主您瞧,扳指还在。郡主不必给草民心爱之物。”

以宁:......,这是头一个这么明目张胆将她当傻子耍的人!

这般想着,娃还是露出不作假的惊讶表情,不由自主地上前抓起大手仔细端详起来,心里吐槽道:冷家父子真是感情深厚啊,连扳指都是亲子套装,连成色都好似一模一样。

这一幕又刺到老男饶眼,他不禁开口道:“冷伯父,侄子知您疼爱辈,只是此事必须让晴姐儿知错,不能让她再犯。”

一旁的婉娘也是附和:“冷伯父,晴姐儿顽皮,损了您的贴身之物,是该补偿于您的。”

冷卿尹眼里划过一丝不赞同,轻叹一声,无奈颔首:“罢了,随你们便是,我今日就当一回欺负孩童的恶人。”

言罢,他便褪下扳指,递还给身侧的儿子,对以宁道:“郡主,草民不要您的心爱之物,只需赔偿草民时常带于身侧之物,此事便过了。”

娃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布袋,她每日都带身侧的只有一个,就是她的奶娘。虽奶娘用来赔偿扳指,这交易简直赚飞。不过好巧,她和奶娘也处出深厚感情了。

以宁:〒▽〒,奶娘绝不能丢,她是自己最忠实的伙伴!

娃脸上的纠结与不舍显而易见,在场的大人都看出来了。

这时,看戏的王滚滚难得好心提议道:“晴姐儿,你不愿意,就拿银子重买一个赔给冷爷爷呗,反正你有钱。”

谁料,他话音刚落,便遭到王诚严厉呵斥:“滚滚,闭嘴!”

王滚滚:......

“哼!就知道欺负孩子。”

王滚滚阴阳怪气一句,便跑到婉娘身旁求安慰的摸摸头。

与此同时,老男人也来到娃身侧,缓缓蹲下,表情严肃地询问:“晴姐儿可还记得大舅舅讲过的故事——季札挂剑?”

以宁秒懂他的意思,她紧紧揪住布袋口,抿着嘴默默地点零头。

王诚面上缓和一些,语气温和地继续问道:“那晴姐儿可还记得,当时大舅舅过何话?”

娃的脸上泪水如泉涌,几乎泣不成声地回答道:“取人以己,成事以质。”

王诚将手附在娃的胖手上,语重心长地发出第三问:“晴姐儿既然都记得,为何不把东西拿出来赔给冷爷爷?”

娃转过头,泪眼婆娑的与老男人对视良久,终于认命般耷拉下脑袋,缓缓松开胖手。

以宁:e(┬┬﹏┬┬)3,她与奶娘要分离啦!

老男人欣慰一笑,在娃的注视下,打开布袋,替她拿出她的宝贝。

下一刻,伴随着玉石与铃铛声,王诚掏出一物放到娃的手上。

以宁:Σ(⊙▽⊙\"a,平安锁?

婉娘看见此物,也是满脸诧异,不由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大哥这是......”

然话音未落,便被王诚摇头制止,他对面具男父子两歉然一笑,“让冷伯父,冷师兄见笑了。”

紧接着,老男人便将娃的胖手举到冷卿尹面前。

以宁死死盯着突然出现的平安锁,郑重其事地道:“冷爷爷,请收下晴姐儿的赔礼。”

冷卿尹不禁失笑,摇了摇头,伸出手将平安锁接了过来,“既然如此,草民便厚着脸皮收下了!”

娃的目光随着平安锁而移动,直到被面具男塞入怀中那一刻,她似受不了那般,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婉娘见状,赶忙上前,心疼地将女儿抱在怀里轻哄。

王诚脸上闪过一丝不耐,轻声道:“婉娘,带晴姐儿和滚滚到街上去逛逛,我还要和冷伯父、冷师兄好好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