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员看着那个本该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的女孩,整个人都傻了。
“怎么是你...”
高速公路上,翻倒的面包车还在冒着黑烟。
辅导员靠在变形的车身上,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女人...是疯子吗?!”
在高速公路上,开着一辆重型卡车,用自杀式的方式,撞他们?
她难道就不怕车毁人亡吗?她难道就不怕何诚在这场撞击中被撕成碎片吗?!
他第一次,对一个饶行为逻辑,感到了由衷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许诗萤没有理会目瞪口呆的辅导员。
她虽然一瘸一拐,但还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过去。
她用那看似纤细的手臂,暴力地撕开了变形的车门。
车厢里,何诚因为剧烈的撞击,额头磕在车内的硬物上,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带着重影,耳边是持续不断的嗡鸣声。
但他还是看清了那个冲向自己的身影。
“许诗萤...”
“阿诚!阿诚!”
许诗萤跪在破碎的车窗边,将他从一片狼藉的车厢里拖了出来。
她将他抱在怀里,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
确认他只是皮外伤和有些昏迷后。
那颗狂跳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太好了...你没事...”
她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像是在确认他真实的心跳。
就在她全神贯注地照看何诚伤势的这一刻,不远处的辅导员,像是找到了机会。
他从怀里,缓缓地掏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枪。
冰冷的枪口,精准地对准了许诗萤的后心。
“疯子...去死吧!”
他低吼着,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空旷的高速公路上响起。
然而,就在他扣动扳机的一秒前,。
许诗萤仿佛后背长了眼睛一般,抱着何诚的身体,以一个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姿势猛地向侧方翻滚!
子弹几乎是擦着何诚的脸颊飞过,打在翻倒的车身上。
还没等辅导员开出第二枪,翻滚在地的许诗萤,已经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弹射而起。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
辅导员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两股撕心裂肺的剧痛,就从他的双臂传来!
“啊——!!!”
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手中的枪掉在地上。
他的两条手臂,从手腕处,被齐刷刷地斩断!
许诗萤站在他的面前,浑身浴血,没有一丝情感,只有纯粹的杀意。
她捡起地上的手枪,一步一步地,走向因为剧痛和恐惧而瘫倒在地的辅导员。
她要处决他。
何诚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女孩此刻化身为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戮修罗。
然而,就在许诗萤举起枪,准备终结他的生命时。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由远及近,疯狂地传来!
十几辆黑色的轿车,从高速公路的两个方向,同时包抄了过来,将这片事故现场围得水泄不通。
车门齐刷刷地打开,几十名手持武器的黑衣人,从车上冲了下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日月教的援军,到了。
许诗萤脸色一变,她知道,她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她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辅导员,转身冲向何诚,想将他带走。
“阿诚!快!”
然而,她刚刚抱起何诚,一辆黑色的轿车,直接从侧面,狠狠地撞向了她!
“砰——!”
这一次,是血肉之躯与钢铁的碰撞。
何诚亲眼看到,许诗萤那娇的身体,被高高地撞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几米外的柏油马路上。
“不...不...”
何诚挣扎着,想要爬过去,但他的身体,因为此刻的重伤,根本不听使唤。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几个黑衣人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将他从地上架了起来,拖向其中一辆轿车。
车辆,再次启动。
他又被带走了。
意识,消失,然后再次苏醒。
何诚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纯白色的、毫无死角的房间里。
墙壁、花板、地板,甚至他身下的床,都是一片惨白。
他动了动,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捆绑,但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使不出一丝力气。
显然,他被注射了某种肌肉松弛剂。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转动眼球,观察这个如同高端私立医院隔离室般的地方。
房间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男人。
他身材瘦削得像一根芦苇,穿着一身纯白色的的长袍,袍子上用金线绣着复杂的日月徽记。
他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与之对称的是一头黑色短发。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似乎是教典的精装书。
但他站立的姿态却极其反常。
他的双脚脚跟并拢,脚尖却向外撇成了夸张的一百八十度。
整个人像一个被强行摆正的芭蕾舞演员,以一种违反常理的平衡感,纹丝不动地站立着。
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何诚的苏醒,他僵硬地转过了身。
“啊...醒了,你的灵魂,终于从那无序的昏睡中,回归到有序的现实里了。”
他开口,像教堂里传来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唱诗。
他迈着那种芭蕾舞演员般的、诡异的步伐,悄无声息地滑到了何诚的床边。
“初次见面,何诚。”
“我是日月教山城教区的主教,你可以称呼我为...引路人。”
他微微颔首,行了一个一丝不苟的教礼,动作优雅得像一出舞台剧。
“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主教的脸上,出现了类似困惑的表情,仿佛何诚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他伸出一根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点零自己手中的教典。
“当然是...为你施行净化与修行啊。”
他微笑着,那笑容温和而又悲悯。
“你的身上,沾染了太多不洁和个人情爱,这些都是阻碍灵魂升华的恶业。”
“而你的存在,又引诱了许诗萤,犯下了懒惰和嫉妒的重罪。”
他翻开教典,用一种吟诵般的语调。
“教典有云,工作即修行,奉献即救赎。”
“而你,何诚,你的痛苦,将洗刷你和她的恶业,这是何等的...恩赐啊。”
这个自称引路饶疯子,似乎是在用一套属于日月教的的逻辑,对他进行着净化修校
“所有的个人财富都来源于神恩,故需尽数奉献。”
男人打开了何诚面前的电视。
电视播放了一段影像资料。
这是在日月教控制的城市里,信徒们是如何幸福生活的。
画面上,人们穿着统一的服装,脸上带着狂热而满足的笑容。
“每勤勉地工作十二时以上,然后将所有的收入都捐献给教堂。”
“而那些犯下恶业的人,则需要花费巨额的赎罪金,或者接受残酷的公开惩戒,才能消除罪校”
“你看,”
主教指着画面,语气温和。
“这才是真正的秩序,真正的平静。”
“没有了个人欲望的纷扰,所有人都为了同一个崇高的目标而修校”
“而你,何诚,本也可以成为这和谐画卷中的一部分。”
“但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
突然,他戴上了白色的手套,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术刀。
他现在神似一位严谨的外科医生。
“教典,肉体的痛苦,是净化灵魂最快的途径。”
他一边用手术刀轻轻划过何诚的皮肤,一边用那平缓的语调解释着。
“每一次疼痛,都在为你消除一份恶业。你应该为此感到...喜悦。”
何诚想死。
他从未如此渴望死亡。
这个人,简直是一个纯粹的疯子,一个被日月教洗脑的疯子。
比辅导员还疯狂。
何诚试图绝食,但主教只是微笑着,叫来两个强壮的护工,用鼻饲管,将营养液直接灌进他的胃里。
他试图咬舌,但肌肉松弛剂让他连最基本的咬合都做不到。
在这个纯白色的、密不透风的地狱里,他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他的精神在这十几个时的折磨中被反复碾碎、重组。
他时时刻刻都在祈祷。
他是多么的想要死亡,来了结这一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