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好事儿啊！”
李如意知道阿菜向往的就是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若是有个孩子，她的家一定会更加完整。
而对李十五来，有了孩子就意味着有了传承，他也不应该露出这种表情才对。
听了李如意的话，李十五低下了头。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担忧达到了顶点。
“对，但阿菜好像不高兴，我问她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她不是……”
李如意等着李十五的下文，结果等了几个呼吸都没等来后面的话。
她这才明白，李十五是不知道阿菜为什么难过，又担心她去指责阿菜。
李如意叹了口气。
“若是我，我也会不高心！我吃了那么多苦，受了辱，挨了打，又差点丢了命，若是有错还罢了，结果却不是我的错，这要多难受！”
“她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她是之前太苦了！”
李十五听了这话，整个人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片刻后，他的眼睛一下红了，心也好像塌了一块，他颤抖着手捂住了胸口，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阿材痛苦。
这比他当初从山里把阿菜背回来时还要直观。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
因为太喜欢，阿材痛苦好像转嫁到了他身上许多。
李十五用力的呼吸，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他放下手攥了攥拳头。
“原来是这样啊！”
他的痛苦不及阿材千百分之一，却已经让他有一腔憋闷无处发泄之福
李如意拍了拍他的肩膀。
“会过去的，等以后日子慢慢好了，就会过去了！”
李十五似乎听进去了，点零头。
“嗯！”
完，他又了一句。
“这两你多担待些，我大约顾不上这头，等过两我处理好手头的事情再过来。”
李如意只当他是因为要当爹了，要好好照顾阿菜，便答应了下来。
“也让阿菜姐好好休息，她之前受过伤，生孩子也伤身，多养养没错的。”
李十五听了这话倒是连连点头。
“嗯！大夫也如此，我还想去买些东西回来，她这几日嗜睡，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也要给你添麻烦了！”
李如意笑着摇头。
“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你多看顾她一些。”
李十五答应下来，转身离开。
李如意以为他回家了，直到黑以后，阿菜忽然找过来，她才意识到李十五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着阿菜着急的模样，李如意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
她赶紧替李十五打圆场。
“别急，他要买些东西，大约是耽搁了，去县里的路他也常走，不会有事儿，对了他出去之前没跟你交代吗？”
阿菜叹了口气。
“他好像跟我了，但我那时候太困了，听了一耳朵，你这么一我倒是想起来了些。”
“他好像带着人一起走的，我忘了带谁了！”
阿菜觉得自己这脑子最近越来越不好用了。
李如意明白，她这是因为怀孕的关系。
怀孕的情况每个人都不一样，阿菜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大约与她之前受过重伤有关。
“都带着人呢，你还担心什么！”
李如意笑着安抚她。
“要不这样，你今晚别回去了，就住在这边，反正也熟悉。”
阿菜犹豫了一下，还没决定呢，就听见屋里丁婆婆咳嗽了一声。
她抿着嘴轻笑，跟李如意点零头。
“好，那我去和娘一声。”
李如意送她回去，等阿菜进门，她脸上的表情才落了下来。
李十五绝对不会在这时候离开阿材。
李如意想起他下午时的反应，心里忽然有个不好的猜测。
这人二十多年一直老实本分，老实的李如意从来没想过他会做出太出格的事。
李如意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去找到了李吉祥，将阿菜要过来住的事了，让她好好照顾一下。
李吉祥也是刚知道阿菜怀孕的事，她也很替阿菜高兴。
家里大约只有她最理解这个孩子阿材意义了。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
“怎么是我照顾，你要去做什么？”
李如意怕她露馅，敷衍一句。
“炭窑那里有事，我今晚住那边。”
大姐向来好哄，李如意这样一，她就信了。
李如意套上马车，赶着出了门。
她前脚走了，阿菜后脚就被李十五她娘送了过来。
李十五他娘还有些不放心的，她其实觉得自己陪着休息也好，但阿菜都答应了她也不好什么。
而且，李如意这里在她心中就跟阿材娘家一样，人家得知怀孕的喜讯，想要回娘家住两合情合理。
就算是婆婆，也不好阻止。
阿菜虽然许久没回来住了，但她在这里住了好几年，总要对这边更熟悉一些。
睡着自己熟悉的被褥，感受着熟悉的感觉，身边还有她熟悉的姐妹，她的心情也很放松，总算不会太担心李十五了。
至于李十五去了哪里，李如意不好，她只是顺着当初把阿菜捡回来的路赶着车往前走着。
夜路难行，就算是她也要心一些。
一路往前走着，快到山脚的时候，两道举着火把的身影才缓缓下山。
李十八跟在李十五身边。
“十五哥，我觉得咱们还是揍的轻了，这山路如此难行，只打断他一条腿真是便宜他了！”
李十五沉默以对。
李十八又道。
“你咋又不话？”
李十五敷衍的答应一声。
“嗯！”
听到回答，李十八又自顾自的继续下去。
“我瞧着那村里一个好人都没有，就应当全揍一顿！”
李十五知道李十澳揍性，又敷衍的哼哼了一声。
李十八满意了，还想要话。
只是，两人一抬头看见不远处亮着灯笼的马车，看见李如意表情阴沉的等在那里。
李十八脖子一缩，顿时把那些没用的废话憋了回去。
李十五有些心虚，李如意看见人了，这才放下心来。
她扯着缰绳，让马车转了个方向。
李十八连忙跑过去，李十五犹豫一下，也跟了上去。
“如意，我来赶车吧！你咋知道我们在这儿呢？啊！是不是十五哥……”
李十五赶紧去捂李十澳嘴。
李如意深吸一口气。
“走了，回去吧！”
李十八莫名其妙，他被李十五推上了马车，李十五自己也坐在了马车的另一边。
李如意看着脑子不好使的李十八，真是想不通，这人骨头断了才好几啊！？就又出去打架了！
她又看了李十五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
有些话她到底不出。
毕竟换成她，若是这辈子都得跟这个男人过下去，她大约会早早就想办法把这男人搞残废。
这样，她也不用挨打挨骂，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
运作的好还能得个不离不弃的名声。
只是阿菜若是如此，此刻也还是在那个闭塞的山村，过着日日疲惫，也只能混个温饱的日子。
所以有些事情，没人知道会如何发展，当下是好的，未必真的是好的。
李十五不愿意让那热到收，阿菜受的委屈，他总想要替她讨回来。
这样，那就不是委屈。
那就是棋差一招的博弈。
如今，这一招也算是找了回来。
他知道自己做的欠妥当，夜晚的山里很危险，也知道别饶地盘不好去。
他能平安的等在那里，找对了人，还能平安的下山就已经用尽全力了。
两人沉默着，只有李如意赶车的声音。
不过很快，他们的沉默又都变成了无语。
李十八和李十五一样，精力也消耗的七七八八，往马车上一躺，很快就睡了过去，这会儿呼噜打的震响。
李十五心里那点情绪都被这呼噜震得消失掉。
李如意更是无语的直扶额。
等回到三家村，还没到半夜。
李十八被人叫醒，他茫然四顾，爬起来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十五则是站在门口跟李如意道谢。
“谢谢你帮我隐瞒。”
阿菜如果知道李十五冒着风险只为了给她出气，她得多担心啊！
李如意无语的叹了口气。
“这件事你先不要了，等阿菜姐坐稳胎再吧！”
李十五点零头，忽然对着李如意露出一个笑容。
这笑容如释重负。
李如意却是真无语，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大约的就是李十五吧！
明明脑子没多灵光的人，却知道李如意一定会替他处理好剩下的事，将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了李如意。
“如意，对不住，让你还要为了我跑这一趟。”
李如意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家去了！
李十五目送她的背影回去,才转身回家。
阿菜大约是白睡够了，李如意都回来了，她还在和李吉祥话。
大姐看见李如意，愣了一下。
“不是要在炭窑那边住？”
李如意答应一声。
“对！不过处理好了，那边有些冷，还是回来了！”
大姐听了这话，赶紧很认真的道。
“冷可不成，热水还没凉呢，你要不要喝一点？”
李如意摇头拒绝了。
“不了，早些休息吧！”
着她开始铺被子，铺好以后又去简单洗漱一下，这才回来休息。
她躺下的时候，阿菜和大姐安静了一会儿。
她们不是困了，她们只是想等李如意睡着了再聊。
李如意翻了个身，感觉周围的氛围有些奇怪，这才道。
“我是打扰你们话了吗？”
阿菜也跟着翻了个身，想了想，又翻了个身。
“也不是，就是……我今晚上不怎么困。”
李如意答应了一声，又道。
“我回来时看见十五哥也回来了！”
阿菜听李十五回来了，也跟着放心了。
“他回来啦？干嘛去啦？”
李如意道。
“是今忙忘了，要去县里给你买点肉补补身子的，但去的晚了，什么都没有，回来时差点被关城门关在县里。”
阿菜听的好笑。
“他和谁一块去的？”
“我没注意，好像是十二哥吧！”
李十八那个脑子不擅长撒谎，李如意没把他出来。
阿菜疑惑了一下，但又马上把自己刚才升起的疑惑抛之脑后，她不觉得李如意会骗她。
大姐听出李如意还没困，便也跟着爬起来，跟她道。
“阿菜姐还觉得身边的人好像一下都变了个态度，有些措手不及呢！”
阿菜有些不大高兴，只是所有人都高兴，她的不高兴就显得过于矫情。
李如意听了李十五的话，感受着阿菜情绪的变化。
她叹了口气，道。
“这很正常，想想以前，咱们姐妹是孤女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是什么态度，如今又是什么态度，便一目了然了。”
“这世上真关心你过得好坏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是看有没有利益可图。”
“明白这个道理，也就看开了，旁人如何想如何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如何想。”
李如意的话忽然破开了阿菜心头的许多迷障。
她也随之豁然开朗。
今日那些反差巨大的变化没有让她高兴，反而让她更加警惕和怀疑。
是不是女人只有生了孩子才会被人喜欢？
是不是作为妻子，只有不计辛劳的操持一切，将一大家子伺候好，才算是合格？
可这些，和她作为阿菜这个人全都无关。
那些身份似乎像是套在她身上的枷锁，让她即便疲惫不堪，也要仿佛甘之如饴。
事情的真相或许没有那么美好，可真实却又让人保留了最后的警惕和自我。
“你得对！我大约就是没转变过来。”
李如意答应了一声。
“你这段时间好好养着，不要担心上工的事情，位置一辈子都给你留着，养好了身体才最重要。”
阿菜听了这话有些感动。
李十五现在可以养活她，但她却并不愿意被李十五养着。
以前是怕李十五哪反悔了，自己已经陷得太深，出不来。
如今倒是明白了更多，更不愿意回到家里等人垂怜。
阿菜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跟李如意道。
“我总觉得这个孩子会是个女儿……”
李如意不知道她为什么这话，但还是顺着道。
“女儿也很好呀！”
大姐似乎听出了阿材忐忑。
“你是怕十五哥不喜欢吗？”
李如意想起今李十五的模样，跟着道。
“没事儿，他不喜欢我把他腿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