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蟊贼脑袋撞在井口。
声音响得跟放炮仗一样。
“爷，爷，我错了，您别打了...”
蟊贼捂着头，蜷缩在地上。
他觉着自己是真特娘的冤。
离那穿马面裙的女人还有丈许远呢。
屁股上突然就挨了一脚。
转身想跟对方掰扯掰扯。
哪知是个五大三粗满身猪油的大汉。
这大汉出手极狠。
抓着他的头哐哐就往井口撞。
“别打了，放他走。”穿马面裙的女子皱眉道。
“给老子滚出十里镇，再遇到，我把你当猪宰。”文莽厉声道。
那蟊贼连连应是，爬起来没多会就溜没了影。
蟊贼走后，文莽也没多言。
冲着女子一抱拳：“注意身体。”
完便回到了顺风客栈门口。
拿起茶杯继续品茶。
被蟊贼坏了心情。
女子也不想多待。
招呼旁边的少女一声，起身走了。
边走边咳。
感觉肺都要咳出来的样子。
长这么大，陆明还是第一次看见在咳嗽上跟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
当下，他便转头望向文莽。
“季家姐，有肺病？”
文莽眼睛亮了亮：“你怎么知道，她是季家姐？”
这话把陆明问住了。
他以为屁孩都知道的事情，文莽不应该问。
他不仅知道那女人是季家大姐。
他还知道跟他打赌的老头是季云忠。
“镇就这么大，尤其是住在镇北的富贵人家，你随便抓个半大孩子出来，问他里面的人姓什么，他能从第一家到最后一家。”陆明解释道。
文莽揉了揉额头，恍然道：“是哈。”
陆明又问道：“季姐，是不是有肺疾？”
文莽摇头：“不是肺疾，是寒毒。”
“寒毒？”
这回轮到陆明吃惊了。
前右军都督府的副都督，从一品大员的家人都有人敢动？
看来这庙堂上的争斗，比想象中的要激烈。
沉默间，文莽突然道：“堪舆图惹的祸。”
陆明眯着眼，死死盯着文莽：“你果然认得我，要不然这种事怎么会跟一个不熟识的人？”
文莽笑起来：“不认得你，猪肉怎么会卖你这么便宜？”
“可是，季大人和你哥哥文聪却不认得我。”陆明继续道。
文莽摆了摆手：“谁规定在一起共事，认识的人就要一样？”
“也就是，你认识一个你哥哥和季大人都不认识的人，而那人好巧不巧又认识我？”
“啧啧啧，真没假话，一点就通，果然聪明。”文莽咂嘴赞道。
陆明默然。
右手看似随意的搭在腿上。
但是文莽知道，只要这子愿意，眨眼功夫就能抽剑砍人。
“别紧张，我正式介绍一下自己，前右军都督府武德卫统领，文莽。”
陆明把手重新搭回车把手上。
“跟虎贲卫道不同？”陆明平静道。
“虎贲卫是仇人哩。”
文莽咧嘴笑起来，眼里却有一抹浓浓的恨意。
陆明没太在意。
仇不仇是他们的事。
他只不过担心会烧到自己而已。
沉默片刻，陆明问道：“我很想知道，是谁告诉你我跟堪舆图有关的。”
“什么叫有关，立了功还这么谦虚，那就是变相显摆了，这人跟你在长城下喝过酒。”文莽提醒道。
听闻此，陆明彪了句脏话：“艹，这嘴巴没把门的大光头。”
文莽哈哈大笑：“看来他这嘴巴，当真是出名了，他给我打过招呼，如果我要来十里镇保护季大人一家的话，顺便照看下你，不过你放心，他有分寸的，信得过我才给我。”
“死人才信得过。”陆明忿忿道。
文莽一惊：“没必要吧，咱虽然算不上朋友，但肯定不是仇人。”
陆明点头：“随意一而已。”
话开了，双方便不再有敌意。
不过文莽当真是个粗人。
随地吐痰，乱飙脏话。
眼睛也还是那般瞪着。
聊了几句，陆明便离开了。
原本以为季姐是肺疾，他还想着把端木斋的药方给季家看看有没有效果。
但现在知道是寒毒后，也无能为力。
帮乡亲们写了几封书信。
正准备收摊回家遛马。
就见东大门处有个人骑着毛驴慢悠悠走来。
不是唐逸，是喜欢穿红色劲装的朱雀。
“秀才！”
看见陆明后，隔着老远朱雀就挥手大喊。
陆明驻足等待。
来到近前，朱雀就自来熟的揽着陆明的肩膀。
“赶路累死我了，走走走，带我喝花酒去。”
陆明把朱雀的手拿开，问道：“怎么是你过来？”
朱雀神秘兮兮道：“你猜？”
“我...”
陆明本想“我猜你大爷”。
但害怕打不过朱雀，还是算了。
“你托世子殿下办的事，有消息了。”朱雀笑道。
闻言，陆明心中顿时一喜。
他抓起朱雀的手，重新放回自己肩膀上：“花酒就算了，又贵又伤肾，喝点素酒，对身体好。”
朱雀点头：“行，依你。”
一盘炒豆，二斤牛肉，三个素菜，配四两黄酒。
本来想要两壶酒的。
朱雀一会要去见个熟人，所以酌即刻。
“世子殿下怎么没来？”陆明问道。
“王爷给陛下写了封信，让世子殿下带过去，来信京城花花世界迷人眼，他要玩一段时间。”朱雀解释道。
“不会是找京城的高手比划吧？”
“不会，比了也不怕，除了龙椅上那位，京城还没人敢动他。”
“那边也不敢？”
“可能敢，也可能不敢，等他们敢的时候，也就是赤甲营回京勤王的时候了。”朱雀自信道。
听闻此，陆明有一点点羡慕。
但是不多。
谁还没个厉害的爹呢。
“那事，他怎么的？”陆明平静道。
“跟我唠了半，我还以为你能忍住呢。”
陆明微笑，不置可否。
朱雀用黄酒润了润喉咙，笑道：“你托殿下救的人，救到了，但是没救全。”
“没救全是什么意思？”陆明感觉心中一紧。
“殿下他想把人捞出来，但是陛下不同意，所以，那人还被关着。”
陆明也知道不可能简简单单就能让李寒雪获得自由。
只要能保住性命，不外嫁就是能接受的结果。
“诶，秀才，你让殿下捞的人，到底是谁啊？问他他光笑，神神秘秘的，死活不。”朱雀好奇道。
闻言，陆明顿时想起了唐逸在井口边要饭的光景。
西北第一剑神，还是靠谱的。
“你猜？”陆明笑道。
朱雀愣住，这俩字，自己刚才不是才过吗？
喝了一大口酒后，朱雀翻了个白眼。
“我猜个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