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卷被拐子周拿在了手上。年初眼巴巴望着他。
拐子周手握地图道:“这是你爷爷交给我代为保管的。这地图里,藏着年家的一个秘密。”
年初频频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他,若是你有一决定要走这条路了。就把这地图交给你。”
年初继续点头,待到回味过这句话,眼中瞬间光芒大盛:“哦?!那你还不快给我。”
拐子周斜睨他一眼:“不过你爷爷有一个条件。”
年初肩膀垮下一点点:“什么条件?”
拐子周:“要等到你能独当一面的时候。”
真文艺。年初默默看着他:“叔,这句话,能翻译翻译么?”
拐子周:“……”
年初:“……”
拐子周叹气:“简而言之,就是只要你能在墓中自保。”
年初点头,向他伸手:“哦,这个简单。我合格了,你给我吧。”
拐子周:“……”
年初:“???”
拐子周忍了一下,没忍住,抬手就给了他一记暴栗:“这话出来你也不脸红,你自己信吗?”
年初特真诚地看着他:“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拐子周叹气,摸摸折好羊皮地图,转身就要放回暗格里。
年初眼疾手快地拦住他的手:“叔,别。开个玩笑嘛。常言道,笑一笑,十年少嘛~我这不看你成老绷着张脸,想博你一笑嘛。”
拐子周看着他,不语。
年初摸了摸鼻子:“那什么,要怎样才能让你信服?”
拐子周走到倒数第二排书架,从中间位置抽出一个信封,递给年初:“你把这个东西带回来。人没事,东西没事,我就算你合格。”
年初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一张简易地图。
“这是!”年初惊呼,“千年血玉?!”
千年血玉,血沁而成。以人血饲玉,静置千年,一会聚财而敛灾,一可活死人,肉白骨。
拐子周点头:“不错,子识货。”
年初眼中直冒绿光:“那啥,叔,咱打个商量,这玉要是拿出来……”
年初倒是不关心这关于血玉的传闻是真是假,他只是单纯收藏癖又犯了。
拐子周截断他的话:“归你。”
年初激动地拍了拍拐子周的肩:“行,叔,您给张罗点工具呗,我这就出发。”
拐子周挑了挑眉:“你爷爷都留了些什么给你?”
年初叹息:“一把生了锈的刀,一些快要发霉的纸符,还有就是你看到的那本宝鉴了。”
拐子周点头:“那不用我给你找工具了。想当年你爷爷也就靠着这么三样东西打下。”
年初:“……您敢对着列祖列宗发誓您没骗我?”
拐子周:“……”
年初:“你敢保证你不是因为不想便宜卖给我”
拐子周咳嗽一声:“你这是跟长辈话的态度吗?”
年初摊了摊手:“必须不是。这是和奸商话的态度。”
拐子周:“……”
在把拐子周气得无语凝噎,又以坑爹无下限的低价淘走了一大堆下斗装备之后,年初怀揣着那张简易地图踏上了征程。
在开往洛阳的火车上,年初对着夕阳看着那张地图,心思却不在图上。
得到的信息可以是少之又少,就比没有多那么一丁点儿。
那墓建在山西吕梁境内关帝山附近一带。之所以只能得出“一带”这个模糊不清的结论,究其原因就是拐子周给他的简易地图上,只在左上角有个简单的中国疆域的轮廓图,然后在那个地图某一处标记了红叉。剩下的大图大概则是山内的墓址示意图。
年初把角落那张图扫描进电脑,跑了一遍中国地图精确覆盖,再进行卫星定位以后才得出“在关帝山一带”这一模糊结论。不过,比起图纸上那个只有中国轮廓外加一个红叉的只有外星人才能解读的东西来,已经好太多了。
年初就这样随着火车摇摇晃晃地节奏,半梦半醒地被摇到了吕梁。
年初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往火车站外走,刚跨出大厅第一步,就被人拖住了裤腿。是真正意义上地拖住——因为面对这种无赖,他下意识第一反应就是要挣脱那只手,但是,很无奈地发现,挣了半,裤腿还在那人手里纹丝不动。
这年头连乞丐都这么大力气了,还要不要人活啊。
年初叹了口气,回头:“大哥,你想干什么啊?”
乞丐大哥蹲在地上,墨黑的眸子透过杂草般的乱发死死锁在年初脸上:“哥,我饿了三了。”
年初先是被那双墨黑的眼睛吸引了注意力,啧啧啧,这年头,连乞丐的眼神都这么深邃犀利了。
回神后,年初想了想,从皮夹里摸出一张十元纸币放到他面前的瓷碗里。默默盯着那只拽住他裤腿的手,年初心想,够买十个肉包了,该放手了吧。
事总与愿违,那只手拽得更紧了。
“哥,我不是要钱,给钱多侮辱人。你请我吃顿饭吧?一碗面就好。”
蹬鼻子上脸。年初深呼吸,握拳。他发誓,那一刻他想揍人。
……
最后两人去了附近的面馆。
年初要了一碗牛肉面,乞丐点了和他一样的。
在火车上呆的两一夜,年初总共也就吃了三碗泡面和一包饼干,早饿坏了。面一上来,平时在家被大哥训练出来的那些餐桌礼仪什么的全忘脑后,筷子一卷呼噜噜地就往嘴里扒。
等吃到一半,胃里面有货了,脑子能转了,年初才发现有点儿不对劲。不对劲的源头就是他对面那位乞丐大哥。
年初盯着对面那人,跟见了鬼一样。
乞丐大哥连吃面这种东西都能不发出任何声响,并且桌前干干净净连一滴油也没溅出来。反观自己面前这一摊狼藉,年初沉默了五秒。一个吃面都能吃出贵族气质的乞丐,这让他情何以堪。相较对方的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此刻不计形象狼吞虎咽的他更像一个乞丐。
年初腹中生出各种念头,忍不住吐槽:“大哥,你是真饿了吗……”
乞丐大哥一卷面条正吃到一半,伸出修长食指示意年初稍等片刻。等口中食物完全咽下后,他抽了张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才回答年初的问题:“自然是饿了多时,多谢哥仗义相助。”
年初:“……”
年初盯着那根白皙干净的手指看了半晌,然后低头看自己的手。如果不是因为对方身上那身标准破烂混搭乞丐装,他怀疑两人是否已经互换了身份。
年初颇有耐心地等乞丐大哥慢悠悠地吃完了最好一根面条,喝完了最好一口汤,沉默地结账,出门。
走了十步,年初回头。乞丐大哥无辜地看着他。
巧合,巧合。年初告诉自己,路在那儿,人想走哪儿是别饶自由。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年初沿着主街找旅馆。他口袋里的钱也不多了,扣除去关帝山的路费,干粮和水的开销,还要为回程做打算……只能找家便夷旅馆,最好一晚价格在五十以下。
从第五家价格很是坑爹的旅馆出来后,年初径直走到立在门边cosplay雕塑的某人面前。
“为什么跟着我?”年初抬头看着乞丐大哥,开门见山,企图用诚意来进行沟通。
然而,抬头这个动作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这才留意到,这乞丐居然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
这身高差距,动起手来十吁□是他吃亏……
年初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