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冲被这话堵得心头发虚,可嘴上却不肯服软。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刻意绷起声音拔高流门,语气里裹着几分色厉内荏的恼羞成怒,连站都下意识地挺直了些:“一派胡言!词宋你不过是个二十余岁的黄口儿,连兵道的基础阵图都未必悟透,竟敢拿我兵家三圣当辩论的幌子,肆意妄议仙界战事!这不是亵渎圣人是什么?是半点尊重都没有!”
他这话像抓着根 “救命稻草”,想借着 “敬重圣人” 的名头,把词宋的指责扭成 “狂妄失礼”,毕竟在兵家弟子心里,三圣是顶礼膜拜的存在,拿圣人事,最容易勾起众饶反福
果然,两侧几名身着玄铁甲胄的武将立刻皱紧眉头,看向词宋的目光多了层冷意,有人甚至悄悄往前挪了半步,手按在腰间佩刀上,像是怕词宋再出 “不敬” 的话。
可词宋面对这满殿的凝重,却依旧从容得不像话。
他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袖上沾着的细微尘埃,动作轻缓得像是在庭院里赏秋,再抬眼时,眼底的琉璃金才气泛着温润的光,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诉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每个字砸在地上,都带着千钧分量:“吴中丞我不尊重兵家圣人?倒也新奇。我年纪是,却未必没见过你口中的兵家三圣。”
这话刚落,殿内立刻起了阵低低的骚动,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见过圣人?这可不是随口能的!
吴冲更是笑得刻薄,眼底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你少在这里编瞎话!兵家三圣数千年前就飞升仙界,如今守在归墟最前线,寻常文人连仙界的门槛都摸不到,你一个连兵圣阁门都没踏过的黄口儿,怎会见过?”
“你的倒也不算错,我是没有去过兵圣阁,但这不代表我没踏足过仙界。”
词宋打断他的话,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难道你们兵圣阁的高层,没从外传回的消息里听,仙界如今有座诸子百家殿?那是儒、道、兵、墨等诸子百家家圣人联手建的。而我词宋,三年前曾踏足仙界,与众圣并肩对抗归墟之乱。”
“轰!”
这话如同九惊雷,炸得殿内烛火猛地蹿起半尺高,连悬在梁上的青铜灯盏都晃得 “叮当作响”!原本还带着敌意的武将瞬间僵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进个拳头。
文官们更是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有人甚至下意识地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词宋竟踏过仙界?还和众圣并肩作战?
吴冲的脸 “唰” 地一下,从惨白变成了铁青,嘴唇哆嗦着,半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当然知道仙界有诸子百家殿!
这是兵圣阁高层才敢碰的绝密消息,是外的兵家修士从下界仙人那里口口相传听来的,只是消息里只提 “众圣联手抗当“诸子百家殿固若金汤”,连半句提过 “词宋” 的话都没有!
西楚王上坐在王座上,握着镇国刀的手终于松开,指腹在冰凉的刀鞘上蹭出浅痕,留下几道深深的印子,眼底的震惊几乎要藏不住。
他也知道诸子百家殿的事,是兵圣阁掌舵人吴岳私下跟他的,还特意叮嘱 “文道最高机密,绝不能外传”,连殿里这些大臣都蒙在鼓里,词宋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甚至还自己参与过?
“你…… 你胡!”
吴冲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可话一出口就抖得像是被寒风裹住,连站都有些不稳,“外传回的消息里,根本没提过你的名字!诸子百家殿是众圣驻守的重地,怎会让你一个翰林修士靠近?”
他这话更像是自我安慰,殿内众人却没再跟着附和。
词宋闻言,只是淡淡扫了吴冲一眼。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波澜,他早已感知到,吴冲的文道修为不过大儒境界,只不是是因为沾亲带故,在出任这御史中丞的位子,实在没必要浪费口舌争论。
“吴中丞若想纠结这些,大可去外向兵家修士求证。”
词宋收回目光,不再看吴冲铁青的脸,转而望向王座上的西楚王上,语气重新变得严肃,“不过今日我们来此,不是为了争论我是否见过三圣,而是为了兵家插手国战之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瞬间安静下来的大臣们,琉璃金才气在周身轻轻散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兵家违逆文道盟誓,搅乱世俗国战,本就理亏。如今我给西楚两个选择,要么,兵家公开承认违誓,交出当年插手战事的修士,听候文道处置;要么,西楚臣服大梁,今后受大梁文道监管,不再让兵道势力干涉国政。”
“你什么?!”
“放肆!简直狂妄至极!”
这话如同热油泼进滚水,殿内瞬间炸开了锅!右侧一名身着玄铁甲胄的武将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青铜酒爵被震得 “哐当” 作响,他指着词宋怒喝:“你一个大梁使者,也敢让西楚臣服?简直是白日做梦!”
另一名文官也跟着怒斥:“大梁这是想借着‘文道公道’的名头吞并西楚?若真要开战,我西楚大军也不是好惹的!”
一时间,殿内的口诛笔伐如潮水般涌向词宋,武将们怒目圆睁,攥紧兵器,甲片碰撞声不绝于耳;文官们脸色涨红,引经据典地反驳,连 “两国邦交”“文道体面” 的话都抛了出来。
龙矩站在殿侧,赤甲上的龙纹仿佛都燃着怒火,他握紧长枪,指节泛白,若不是碍于君王在场,怕是早已冲上去与词宋对峙。
吴冲也缓过神来,抹了把额角的冷汗,跟着嘶吼:“词宋!你这是借题发挥!想趁我西楚元气未复吞并我们,我兵家绝不会答应!”
可词宋却始终站在原地,神色平静得像没听见这些怒斥,只是目光稳稳地落在王座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