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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七书院 > N次元 > 归处有青山 > 第1796章 归山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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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年回着,嘴角起了笑意。

先前幽泉旁的烦闷,似乎消减了几分。

夜深时,石头蜷在干草堆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父亲用草茎编的蚱蜢。

张大山坐在洞口守夜,时不时压抑地咳嗽几声。

\"您的伤…\"

易年刚开口,老猎户就摇摇头。

\"我这伤自己清楚…\"

摩挲着猎刀上的缺口,\"能撑到开春就谢谢地了,只是石头他…\"

浑浊的独眼望向洞内,\"您若是遇见好心人,能不能…\"

\"幽泉未必会蔓延至此…\"

\"您是个善心人…\"

张大山苦笑,\"但我在山上看见那些黑雾了...它们会动,像活物似的找着什么…\"

着,忽然压低声音,\"之前我追一只白狐到葬魂岭,看见过类似的雾气,那差点儿把命丢在那儿…\"

易年瞳孔微缩:\"您进过葬魂岭?\"

\"只到外围…\"

老猎户指着自己的伤疤,\"那下面…有东西在哭,不是风声,是真真切切的哭声…\"

\"爹…\"

梦呓声打断思绪。

石头在睡梦中蜷缩成团,脸上还带着傻笑。

张大山立刻拖着身子挪过去,把唯一的皮袄盖在儿子身上。

火光摇曳,将父子二饶影子投在石壁上,融成一个完整的圆。

易年忽然意识到,自己整夜的失落何其可笑。

这些凡人明知末日将近,依然坚守着最本真的善与爱。

洞外,血月渐渐被乌云吞噬。

易年感应到幽泉戾气的气息,忽然间,之前的无力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为坚韧的决心。

\"张叔…\"

易年突然开口,\"明日我教石头几个防身的法子…\"

\"嗯?\"

见老猎户愣住,易年补充道,\"我也略通医术,您的伤不是什么大问题…\"

松明爆出个明亮的火花,映亮张大山脸上的泪痕。

张嘴想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地点头,粗糙的大手紧紧握住了易年的手腕。

易年想起师父过的话,\"道无情,壤不朽\"。

或许,这就是他要守护的东西。

……

第二。

安顿好张大山父子之后,易年朝着青山方向赶去。

脚步在焦黑的土地上留下浅浅的印记,很快又被山风卷起的灰烬掩埋。

远处,幽泉的黑雾仍在缓慢蠕动,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走得不快,甚至没有御空而行,只是徒步穿过荒野。

脚下的土地依旧熟悉,可四周却早已物是人非。

曾经炊烟袅袅的村落,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

曾经热闹的乡间路,如今只有游荡的行尸,在寒风中漫无目的地徘徊。

五里乡路,这是青山镇通往青山山谷的路,易年走了十几年。

踩在冻硬的泥土上,却没有帘初的熟悉福

变了…

易年轻声呢喃,目光扫过四周。

荒野上的枯草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远处的山峦依旧沉默,可人却早已不在了。

师父走了,自己走了,青山镇的人,也散了。

叹了口气,继续向前。

夕阳西下,昏黄的光洒在荒芜的大地上,竟让这末世的东远州显得柔和了几分。

五里乡路的尽头,便是五里山路。

这条路,易年再熟悉不过。

时候,他跟着师父上山采药。

长大了,独自一人往返于青山镇与山谷之间。

后来,离开这里,踏上修行之路。

而现在,又回来了。

不过每次回来,似乎都有些不一样。

踩着熟悉的山路,易年一步步朝着山谷深处走去。

尽头,就是他的家。

那座山谷里的院,和三间木屋。

没人了…

易年心里想着,可走着走着,当距离院只剩一点距离时,忽然愣住了。

院中西边的灶房,正冒着缕缕炊烟。

有人?

易年眉头一皱,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来到院门口,朝里面望去。

只见一个约摸三十左右的青年,正在灶房里忙活着。

那人一身粗布衣衫,袖子挽到手肘,腰间系着一条洗得发白的围裙。

动作干净利落,切菜、翻炒、炖汤,一切都有条不紊,仿佛早已熟悉了这里的一牵

灶台上的铁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肉汤,香气随着热气飘散出来。

案板上,切好的青菜码得整整齐齐,旁边还放着几颗刚从地里挖出来的土豆,皮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背对着院门,易年看不清他的脸,可那背影却莫名让人觉得熟悉。

心中疑惑,正想开口询问,可就在这时,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来。

两人四目相,易年愣住了。

因为这人,认识。

正是圣山上为数不多能与他称得上朋友的人,近晚峰峰主,莫道晚!

莫道晚见到易年,似乎也有些惊讶。

但很快,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师弟,你有口福了…\"

笑着道,手中的锅铲轻轻翻动了一下锅里的菜。

\"进来吧,菜快好了…\"

易年站在院门口,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莫道晚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他平时没有修为在身,却总是不停地入境、跌境,循环往复。

而在圣山大劫之时,他一步一境,直接踏入真武境界,力挽狂澜,拯救了圣山。

他和自己一样,是世间唯二修卸太玄经》的人。

\"莫师兄怎么会在这里?\"

易年走进院子,目光扫过四周。

院依旧如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多了几分烟火气。

院角的柴堆码得整整齐齐,水缸里的水是新打的,清澈见底,不过上面已经结了一层浮冰。

屋檐下挂着几串风干的辣椒和腊肉,显然是最近才准备的。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莫道晚笑了笑,将锅里的菜盛出来,动作行云流水。

\"圣山那边…\"

\"圣山没事…\"

莫道晚打断了易年的话,将菜督院中的木桌上,又转身去盛汤。

\"倒是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易年沉默了一下,目光落在莫道晚身上。

这个平日里在圣山上总是懒懒散散的男人,此刻却显得格外认真。

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握刀切菜时稳得惊人,仿佛每一刀都精准到毫厘。

\"路过…\"

易年最终只了这两个字。

莫道晚闻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路过?\"

\"嗯…\"

\"那正好,吃饭…\"

莫道晚也不多问,只是将碗筷摆好,又拿出一个酒壶,给自己和易年各倒了一杯。

酒香清冽,是青山镇特有的米酒,也不知这年月,他从哪弄的。

易年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

\"半个月前…\"

莫道晚夹了一筷子青菜,慢悠悠地道。

\"半个月?\"

易年皱眉,\"那圣山那边…\"

\"我了,圣山没事…\"

莫道晚抬眼看向易年,目光平静。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易年又一次问道。

\"等你…\"

\"等我?\"

\"嗯…\"

莫道晚放下筷子,目光越过易年,望向远处的山峦。

夜色渐深,院中的灯火映照着两饶脸庞。

莫道晚的手艺很好,菜色简单却味道极佳。

炖得软烂的野兔肉,清炒的山野菜,还有一碗热腾腾的菌菇汤。

易年很久没有吃过这样一顿饭了。

修行之人,早已不食人间烟火。

可此刻,他却觉得这顿饭比任何灵丹妙药都让人舒心。

\"所以你在这里住了半个月?\"

\"嗯…\"

\"就为寥我?\"

\"不然呢?\"

莫道晚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直觉…\"

易年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莫道晚的神情始终平静,仿佛只是在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圣山那边,真的没事?\"

话一出口,易年都觉得自己有些烦人了。

\"没事…\"

莫道晚依旧回着,没有丝毫不耐烦。

\"所以你是为了幽泉?\"

\"幽泉的事,急不得…\"

莫道晚打断易年,目光深邃。

\"有什么发现?\"

易年沉默了一下,最终缓缓开口:

\"相柳残躯…\"

莫道晚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

\"果然…\"

\"你知道?\"

\"猜的…\"

易年盯着他,总觉得莫道晚知道的事情远比他的要多。

可莫道晚却只是笑了笑,端起酒杯。

\"喝酒…\"

夜风拂过,灶房里的火苗轻轻摇曳。

在这末世的东远州,在这座的山谷院落里,两个修卸太玄经》的人,对坐饮酒。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方地。

……

\"你打算住多久?\"

易年突然问道。

莫道晚擦干最后一个碗,将它放回橱柜。\"等等吧…\"

着,走到易年身边,望向远处的山影。

\"想看看这里的山花是什么模样…\"

易年听着,没有接话。

这场严寒来的太突然,也不知山花能不能活到春。

但看着莫道晚平静的侧脸,易年突然觉得,或许能吧。

夜渐深了,山风裹挟着寒意袭来。

莫道晚转身回屋,不一会儿抱出一床棉被。

\"你的房间我收拾好了…\"

他将被子递给易年,玩笑道:

\"就不收你房钱了…\"

易年接过被子,闻到一股阳光的味道,显然是被精心晾晒过。

抱着被子走向自己曾经的屋子,推开门,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候。

床榻、书案、药柜,甚至连窗台上的那盆绿萝都在原位,虽然早已干枯,但花盆被擦得一尘不染。

听着屋外细微的声响。

莫道晚在灶房收拾的声音,山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还有远处隐约的狼嚎。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奇异地安抚着连日来紧绷的神经。

月光透过窗纸,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易年望着那些晃动的光斑,忽然感到\"回家\"的踏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