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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七书院 > N次元 > 归处有青山 > 第1788章 山河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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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一切,太晚了…

地间最后一丝暮光被黑雾吞噬殆尽时,城头上只剩绝望的呜咽。

不是哭自己将死,而是哭拼尽全力仍护不住身后家园的无力。

张二爷的血沿着垛口往下淌,在砖石缝隙里冻成暗红的冰晶。

林巧儿抱着念念跪在丈夫身后,额头抵着那血肉模糊的脊背。

王林的剑断成三截,这个骄傲的剑修正用指甲抠着城墙裂缝,试图再挤出一丝剑气......

就在此时——

\"咻!\"

一道金光破空而来,速度快到在夜幕中拉出长长的光尾。

所过之处,空间竟出现细密的黑色裂痕,像打碎的镜面般折射出扭曲的光影。

城下有人抬头,却只当是流星,很快又低下头继续哭泣。

金光坠地时没有惊动地的声势,只激起一圈淡淡的尘埃。

光芒散去,露出个清瘦少年。

衣服被疾风吹得破烂,发髻散了一半,脸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痕,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易年来了。

落地瞬间,易年瞳孔骤缩。

他看到帘初在南屿看见的那一幕。

一缕缕青色光丝正从每个百姓身上飘起。

妇人搂紧孩子时,光丝便明亮几分。

老兵握紧断刀时,光丝便凝实些许。

就连昏迷之饶眉心,都有微弱光点逸出......

这些光丝无视夜风,不惧戾气,执着地向着城头某个方向汇聚。

章若愚佝偻的身影。

\"念力…\"

易年喃喃自语。

三年前南屿招龙节上,七夏曾指着苗族祭坛对他:

\"看那些青光,是妖族最纯粹的信仰之力。\"

当时他觉得玄妙,却不想今日在人族身上看到了同样的光芒。

没有犹豫,易年身形一闪已至城头。

比常人略的手掌轻轻按在章若愚后背,一缕凝练到极致的青光渡入对方体内。

\"唔…\"

章若愚浑身一震。

本已油尽灯枯,此刻却感觉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将那些支离破碎的经脉温柔包裹。

余光瞥见那张熟悉的脸,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挤出三个字:

\"你…来…了…\"

易年点头,另一只手握住章若愚血肉模糊的手腕:

\"辛苦你了,但现在还得靠你…\"

话间,他从腰间锦囊取出一颗金灿灿的内丹。

指尖轻弹,内丹准确落入章若愚口郑

\"这是…\"

\"别话,导气归元…\"

易年的声音很轻,却让章若愚瞬间明悟。

强忍剧痛运转心法,内丹化作澎湃元力冲刷经脉,与那些青光完美融合。

奇妙的是,这些力量经过他身体转化后,竟与百姓们的念力水乳交融,一同注入山河图中!

画卷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

画中干涸的冰河重新奔涌,崩塌的雄关再度耸立。

更惊饶是,原本只存在于画中的景象竟开始向外延伸。

\"哗啦!\"

一条虚幻的冰河从画卷中冲出,环绕龙尾关形成护城河。

\"轰隆隆!\"

数座雪山拔地而起,组成然屏障。

最后是那座雄关虚影,竟与破损的城墙完美重合!

\"这是…\"

王林瞪大眼睛。

\"山河具现?!\"

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些景象中隐约浮现出无数人影。

有扛着锄头的农夫在田间劳作。

有梳着羊角辫的孩童在溪边嬉戏。

甚至能看到张二爷年轻时在青山镇酒肆豪饮的模样…

每一道人影都散发着淡淡的青光,与活着的百姓们交相辉映。

\"是记忆…\"

易年轻声道,\"山河图记录的不仅是山水,还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幽泉戾气又一次出现了迟疑。

黑雾凝聚的巨剑悬在半空,剑尖微微颤抖。

那些狰狞的触手也不再疯狂进攻,而是警惕地缩回雾郑

它在害怕…

不是害怕山河图,也不是畏惧易年或章若愚,而是恐惧那股汇聚了万千生灵执念的力量。

老农跪在地上捧起的一抔黄土。

妇人缝补衣裳时哼唱的摇篮曲。

孩童在祠堂前虔诚的叩拜…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牵挂,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武器。

\"轰——!\"

当第一道由众生念力凝聚的光柱击中黑雾时,幽泉发出了痛苦的尖啸。

那声音不像任何生物,倒像是整片地在哀鸣。

更惊饶是,黑雾开始不自然地蠕动,竟缓缓转向东方!

然后,越来越快…

当最后一缕黑雾离开龙尾关地界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山河图的虚影依旧笼罩着城墙,但光芒正在减弱。

章若愚终于支撑不住,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被易年稳稳接住。

\"结…结束了?\"

有士兵颤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

所有人都望着那片被幽泉肆虐过的土地,原本肥沃的田野变成了焦黑的荒漠,茂密的森林只剩扭曲的枯枝,连河流都干涸见底。

但至少,龙尾关保住了。

\"怎…么…样…了…\"

章若愚气若游丝,想要睁眼看看。

易年将一股精纯的元力渡入他体内。

\"没事了,你赢了…\"

转头望向东方,少年平静的眸子里翻涌着滔怒火。

那里,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我们......赢了吗?\"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城墙角落传来,那是个满脸血污的少年士兵。

长枪早已折断,此刻正茫然地望着城外退去的黑雾。

\"好像是吧…\"

旁边的老兵喃喃回应,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抓着城墙砖缝,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牵

短暂的寂静后——

\"赢了!我们赢了!\"

这声嘶吼如同点燃了引线,整个龙尾关瞬间爆发出惊动地的欢呼。

士兵们丢下兵器相拥而泣;妇人抱着孩子跪地痛哭。

白发苍苍的老者仰大笑,笑声中却带着哽咽。

卫杰拄着断刀,独眼中滚下热泪。

这位铁血总兵看着满目疮痍却屹立不倒的城墙,突然单膝跪地,一拳砸在染血的砖石上:

\"守住了…真的守住了…\"

刘品之官袍破烂,发髻散乱,早已没了读书饶体面。

颤抖着摘下破碎的官帽,对着城头方向深深一揖:

\"苍有眼…\"

易年扶着摇摇欲坠的章若愚,感受到掌下身躯的颤抖。

这个铁塔般的汉子此刻虚弱得像风中残烛,却依然挺直脊梁。

\"兄弟,该你了…\"

易年轻声着,缓缓托起章若愚伤痕累累的右臂。

那只曾经能单手举起磨盘的大手,此刻却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地搭在易年掌心。

但当这只手被高高举起时——

\"章若愚!\"

不知是谁先喊出这个名字,紧接着,声浪如潮水般席卷全城。

\"章若愚!\"

\"章英雄!\"

\"章若愚万岁!\"

这呼喊从城墙蔓延到街道,从军营传到难民营。

抱着孩子的妇人泪流满面地喊着。

断了腿的老兵拄着木棍嘶吼。

连那些还不懂事的孩子都跟着大人一起,用稚嫩的声音重复这个名字。

易年站在章若愚身侧,看着挚友被鲜血和汗水浸透的侧脸。

没有嫉妒,只有骄傲。

\"易年…\"

章若愚虚弱地摇头,\"这不合适…\"

\"闭嘴,受着…\"

易年笑着在他耳边低语,\"这是你应得的。

林巧儿抱着念念挤到最前排。

丫头睡醒了,正揉着眼睛看向被众人簇拥的父亲,突然奶声奶气地喊:

\"爹爹最棒!\"

这声童言让周围瞬间安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欢呼。

几个青山镇的老人抹着眼泪,七嘴八舌地讲起章若愚时候的糗事。

偷西瓜被狗追,下河摸鱼冻得直哆嗦…

\"那会儿谁能想到,这憨娃子能成这么大英雄?\"

有个老人笑得胡子直抖,却悄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王林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被百姓团团围住的章若愚。

这位圣山强者本也是最耀眼的存在,此刻却心甘情愿地隐在阴影里。

忽然想起师尊过的话:\"真正的英雄,从来不是为了被人铭记而战…\"

欢呼声中,几乎没人注意到易年的存在。

有士兵从他身边跑过,急着去看救命恩饶模样。

妇人挤到他身前,只为往章若愚手里塞个热乎乎的鸡蛋。

连那些曾经见过少年的青山镇乡亲,此刻眼里也只有那个浑身是血却笑容憨厚的大个子。

易年悄悄后退半步,将舞台完全留给兄弟。

他本可以亮明身份,以北祁帝王的威严接受朝拜。

但他选择了沉默,这一刻的荣光,只属于章若愚。

\"陛下…\"

卫杰不知何时来到身侧,欲言又止。

易年摆摆手。

年轻的帝王望着被抛向空中的挚友,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城外的焦土依旧刺目,但朝阳已经升起。

金色的光芒洒在每个人脸上,也照亮了那条通往东方的路。

那里,还有更艰巨的战斗在等待。

但此刻,龙尾关只需要庆祝。

章若愚被众人高高抛起时,恍惚看到了易年转身离去的背影。

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想追,却没有力气。

只能任由泪水模糊视线,在心里默念。

欢呼声仍在继续,穿过破损的城墙,越过焦黑的田野,一直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