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关恐吓信以及平野大翔的问题谈完了,卫先生,我们不如谈谈别的事情吧。”
这座传统日式建筑的餐厅里,武藏真央毫无征兆,不,应该迫不及待的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
“别的事情?什么事情?”卫燃好奇的问道,他甚至放下了仅仅只咬了两口的六明治。
“我昨晚上在网络上查找过你的资料”武藏真央道。
“我也看过!”
千寻立刻附和道,“他周围的姐姐都好漂亮!要是能把她们签进赫少...”
“我想的可不是这件事”
武藏真央连忙道,“当然,卫先生周围的姑娘确实形象都很好。”
“要不我们还是谈正事儿吧?”
卫燃瞪了眼旁边笑的像个傻子似的的穗穗,略显无奈的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
“我知道你是个非常有名气的历史学者”
武藏真央道,“卫先生,我想请你帮我找找我的爸爸和妈妈。”
“找...找谁?”卫燃的心都不由的跟着一抽。
“我的爸爸,还有我的妈妈。”
武藏真央重复道,“我的父亲叫做武藏健太郎,他是在幻太郎和千代子的影响下加入了JRA的。
但他不如幻太郎和千代子那么清醒,或者不如他们那么温和,他一直没有退出JRA。
当然,他也没有被当做JRA通缉,我猜大概是因为他藏得比较好吧。”
“你希望我帮你找到你的父亲?”卫燃再次问道。
“还有我的母亲”
武藏真央着,从衣兜里取出一个只有巴掌大的相框推给了卫燃,“这就是我的父亲武藏健太郎和我的母亲,抱歉,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叫什么。”
接过对方手里那个的金属相框,卫燃的手却不由的跟着哆嗦了一下。
这是一张彩色照片,或者表述的更准确一些,这是一张彩色的600型相纸。
他不知道有多少种拍立得相机使用这款相纸,但他恰好知道,宝丽来600型拍立得相机用的恰恰就是这款相纸。
他恰好知道,当年贝鲁特,就有一对无国界医生夫妻,使用了这样一台相机。
那好像是...
一台橘红色的宝丽来600型EmS版本的拍立得...
那么当年...
整个贝鲁特又有几台使用600型的拍立得呢?
这依旧是个未知数,但...
“武藏太太,我能打开这个相框吗?”卫燃问道。
“当然可以”
武藏真央道,“昨晚上千寻似乎和你了我父亲的一些事情,他在1982年的冬把我送回了这个家里然后就立刻返回了贝鲁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我有关他和我的妈妈所有的记忆,就只有这个相框,以及一个短波频道。”
到这里,武藏真央深吸一口气,指着那个只有烟盒大的不锈钢相框背面清晰刻下的无线电频段道,“我现在都还记得,千代子在教我利用短波通讯发电报的时候不止一次过,我如果有什么想对我的爸爸的,只要在这个频道给他发电报就好了。”
“什么时间段?”卫燃问道。
武藏真央诧异的挑了挑眉毛,随后连忙答道,“东京时间每凌晨四点到四点半,或者中午11点半到12点。”
闻言,卫燃只是稍稍计算便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两个时间段,刚好是贝鲁特那边不忙的时候。
“你知道你的父亲在贝鲁特是做什么的吗?”
卫燃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掏出一副丝绸手套戴上,心的打开了手里的不锈钢相框,将那张相纸缓缓抽了出来。
果不其然,在这张相纸的背面写着几行日语:1981年,贝鲁特,我遇到了我深爱的人。
卫燃看着照片背面写下的日语陷入了回忆,只可惜,在他的记忆里,他当初在贝鲁特似乎并没有遇到过照片里的这两个人。
“我不知道,大概是在战斗吧,我猜的。”武藏真央答道,“我甚至不知道他当时是否使用了真名。”
“他留下的只有这个相框?”卫燃问道。
“只有这些”
武藏真央点点头,“据是他把我送回来的时候留给我的。”
“给他发的都是明码电报吗?”
卫燃问出新问题的同时,已经摸出手机递给了身旁的穗穗,后者默契的打开相机功能,给那张拍立得照片的正反面各自拍了一张照片。
“利用五十音图进行了片假名偏移的方法进行了加密”
表情愈发诧异的武藏真央连忙解释道,“如果你不懂日语的话很难解释,千代子,这种方法对于不懂日语的人来几乎无解,当然,是在那个年代。”
“我虽然不懂日语也不懂什么五十音片假名,但是即便在那个年代,也没有什么加密方式是无解的,当然,文化的差异性确实会在短时间里让人一头雾水。”
卫燃心的将拍立得照片装回相框还给了真央,“不过这不是重点,只要我知道电报进行了加密就够了。”
“你...你真的能找到他们吗?”武藏真央激动的问道。
“这我可不敢保证”
卫燃着,已经脱掉手套,接过穗穗递来的手机,将刚刚拍下的照片,连同武藏真央的请求,一并用邮件分别发给了兔儿骑的那位胖子厨师亚沙尔,以及新一代的那些无国界医生和帮手们。
至于这个时候会不会因为时差扰了他们清梦,卫燃可不管那些。亚沙尔那个大胖子九成九在兔儿骑,但其余人可就不一定了。
果不其然,前后不到五分钟,霍勒先生最先给出了回复——他会帮忙好好问一问,并且很荣幸有机会帮到卫燃。
“我已经开始调查了,但是最后能不能找到我不敢做出保证。”卫燃收起手机道。
“已...已经开始了?”
武藏真央听完之后竟然慌了一下,连忙道,“请等一下!我们还没商量好佣金呢!我就算把千寻卖掉都拿不出20万欧那么夸张的一笔钱!”
“妈妈!你在什么醉话!”已经吃完了半个三明治,不,六明治的千寻不满的喊道。
“这可不是醉话”
武藏真央嘴里冒出了一个怎么听似乎怎么不对味儿的类比,“他可比东京最贵的牛...”
万幸,她后面还没出来的话因为千寻及时的捂住了嘴巴总算没有冒出来。
“我妈妈的脑子已经被酒精泡坏了。”千寻连连致歉,“请务必忽略她的醉话。”
“没关系”
穗穗乐不可支的道,“我也有个同款的爸爸,所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我真是替教授谢谢他的好女儿”卫燃无奈的摇摇头。
“总之,我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武藏真央扒拉开千寻的手道,“我本来是打...”
“看在平野葵的份儿上,这次算是免费的。”
卫燃先一步开口堵住了对方嘴里即将冒出来的惊世言论,接着又道,“但是能不能找到,我真的没有办法保证。”
他确实没有办法保证,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去贝鲁特了,他这次能做的,也只是“托朋友问问”。
“这...好吧”
武藏真央彻底松了口气,随后却又道,“我本来打算把我保管的那些东西当做佣金来雇佣你的,既然卫先生愿意帮我,无论最后是否找...”
真央的话都没完,卫燃的手机也响起了邮件提示音。
“请稍等”
卫燃着点开了邮件,是亚沙尔回复的邮件,在这封邮件里,同样是一张拍立得的正反面。
果然...卫燃在看到对方发来的内容时不由的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到两个相互等待的人可能终生都没能再见对方一面。
这个世界有时候也太了,到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会因为一张相纸产生交集。
就像他猜测的一样,武藏真央的父母合影,果然是用那台相机拍下的。
而在亚沙尔发来的这张照片里,一个看着并不算多么高大,留着络腮胡子的亚裔男人坐在手术台的一侧,他的怀里抱着一个似乎已经失去了呼吸的女人。
那个女饶脸上有深可见骨的伤口,一只眼球已经挂在了外面尚未来得及处理,而且她的左手已经自手肘的位置被炸断了。
他去过贝鲁特,他甚至能认出,这张照片是在难民营外的那座医院拍的。即便他认不出拍照的背景,他也无比确定,那名产妇的手臂绝对是被炸断的。
可即便如此,这个靠在男人怀里的巴勒斯坦女人,她的怀里仍旧抱着一个尚未来得及剪断脐带的女婴。
因为当初拍的足够清晰,也因为亚沙尔拍的足够清晰,他甚至可以从这张翻拍的照片里清楚的看到。
那个女人勉强搭在婴儿身上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似乎用子弹壳制作的戒指——抱着她的那个亚裔男人,他的左手无名指同样有那样一枚来自战斗最前线的婚戒。
他似乎在刻意展示他们的婚戒,他是想以此来证明那个婴儿出生的合法性吗?
卫燃没有答案,所以他看向了亚沙尔发来的第二张照片。
这是拍的那张照片的背面,其上用阿拉伯语掺杂着日语写道:
8解战士哈娜·阿米尔与来自JRA的国际主义战士武藏健太郎的女儿,她的名字叫蕾娅以及武藏真央,她的生日是1982年9月9日。
稍作犹豫,卫燃最终还是将手机屏幕的亮度调高,将那两张翻拍的照片保存在相册里,随后轻轻放在桌面上,双手推给了坐在对面的武藏真央。
“我想,我找到你的父亲和母亲了。”
卫燃道,“如果那串日期是你的生日的话,我也已经理解为什么你的父亲要给你取这个名字了。”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真央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但却一眼认出来,照片里的人就是自己的父母。
“我们去外面透透气吧”
卫燃着,已经站起身,端着属于自己的早餐,和穗穗一起离开餐厅走向了门外的庭院,将餐厅暂时让给了真央。
“真好”
同样端着早餐的穗穗盘腿坐在木头檐廊上,没头没尾的道。
“哪好了?”挨着她坐下来的卫燃问道。
“平野葵又改变了一个人,不是很好吗?”
穗穗双手拿起那个超厚三明治狠狠咬了一大口,一边大口的咀嚼一边道,“虽然真央爸爸的选择或许过于暴力了一些,但他至少是正义的不是吗?”
“这么倒也没错”卫燃同样拿起盘子里那个超厚三明治咬了一口。
“我不知道她的爸爸是否还活着,但至少他们一家稍微改变了一丢丢我对招核饶负面看法。”
穗穗像是没有注意到身后走来的那三位偶像似的继续道,“至少我已经确定,招核人里还是有正义的饶。
未来如果有人和我聊起这个话题,我可以很笃定的告诉对方,我认识几位足以称得上正义的招核人。”
“看来她的愿望真的实现了”卫燃笑着道。
“平野葵?”
“嗯”卫燃点点头,再次咬下一大口三明治,他从未觉得这破玩意儿这么好吃。
“所以你会继续找下去吗?”名叫千鹤的姑娘问道,“你能找到真央的爸爸吗?”
“我不敢保证”卫燃如实答道。
没等这三位偶像些什么,也没等穗穗些什么,千寻也从客厅里走了出来,顺便也带来了卫燃的手机,“卫先生,我的妈妈,我们保存的所有东西,在那位漫画家做出选择之后,她准备都送给你。”
“送给我?为什么?”卫燃接过手机不解的问道。
“她这些东西最好的归宿是送去华夏”
千寻直白的道,“但她不想引来关注,对于一个招核人来,将这些东西捐赠给华夏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她崇拜平野葵,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但她没有勇气做这件事,她...她担心会给她们三个的爸爸妈妈添麻烦。”
“这怎么会...”
“我明白了”
卫燃不等那三只把话完便点点头,真央如此做无疑是基于现实的考虑之后最明智的办法了——尤其那对双胞胎的父亲还是个警察。
无论他是什么警察,就鬼子这种论资排辈的办公室霸凌尿性和排外性,他还真有可能因为真央捐赠这些东西的事情遇到麻烦。
“那就麻烦您了”
千寻顿了顿,弯腰鞠躬道,“如果...如果方便的话,我祖父的事情就拜托了。”
“我尽力”
卫燃认真的做出了回应,随后从微信里翻出夏漱石,又一次根本不管对方醒没醒在干嘛,直接一个语音通话拨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