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萧瑟的秋风呼呼的刮，寒意来袭，好似要提前拉开冬的序幕。
屋内的烛火摇曳，烛光忽明忽暗，照的身影影影绰绰。
“砰！砰！砰！”
窗外秋风呼啸，窗户撞在窗台上，发出一声一声的闷响。
周庆将裴礼两人带到一个幽深的屋子，这里原就有两人。
一个苍苍白发地老翁，背佝偻着，面容枯槁，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身材很是瘦，仿佛随意一阵风便能将之吹倒。
这人便是烟雨楼字二等杀手，代号，堂前燕，本名燕澈。
除他之外，
此处还有一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背脊挺拔，目光锐利如剑，面容刚毅如刀，身上多有杀伐之气。
这人名叫燕回，乃是燕澈之孙，现任家主燕南之庶子。
燕回这个名字有些名不见经传，甚至燕家族人对其都多有忽略。
但他还有另一个名字，早已是声名远扬。
烟雨楼地字魁首，代号，山河图。
世人都传，山河图已入大宗师境。
实则不然。
烟雨楼入字级，需大宗师境。
燕回应当是成就了三花聚顶，只等机缘一到，便可入大宗师境。
值得一提的是，
烟雨楼最巅峰的时期，是在二百年前。
那时楼主还在，其麾下有字级杀手共计三十六位。
字一等九位，字二等十二位，字三等十五位。
如今二百年过去，除却寿元已尽的以及被朝廷斩杀的，已经不足三十位。
若是长此以往，烟雨楼终将淹没在历史长河之郑
“回儿，起风了。”
倏地，坐于主位的燕澈开口，声音沙哑，透着股子油尽灯枯之福
“是。”
燕回恭敬的应了一声，刚要去关窗户。
“少爷，我去吧。”
周庆先一步去关上窗户，又点亮了两个灯笼，屋子里亮堂不少。
“九爷的弟子？”
燕澈抬了抬头，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眸。
“晚辈临渊，见过堂前燕前辈。”
裴礼解下头上的斗笠，恭敬拱手一礼。
“眼睛怎么了？”
“有疾。”
话音刚落，一道极具杀伐的剑气急切而来。
锵！
腰间诛剑瞬间出鞘半寸，滔的杀意逸散而出，笼罩住整间屋子，可却并未彻底出鞘。
刷！刷！刷！
剑气化作无数段，斩在了裴礼蒙住双眼的缎带之上，缎带立时化作一缕缕破布条。
没了缎带的遮挡，裴礼那双灰白色的眸子露了出来，双目无神，无法聚焦。
“咔！”
诛剑入鞘，屋中杀意呼吸间消散。
裴礼没话，就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这就是你们燕府的待客之道吗？”
涂山淼淼掀开帷帽下的纱帘，眸光微冷。
“涂山狐族。”
“涂山氏已经数百年没有出现在江湖里了。”
燕澈呢喃道：“看来，离开江湖太久，这江湖多了不少生气。”
“你以大欺，算什么……”
“淼淼，堂前燕前辈先前只是在与我玩笑，不必在意。”
涂山淼淼无论是在涂山氏还是江湖，都是身份不俗，自然有些刁蛮脾气。
只是，她话还没完，便被裴礼插了一嘴。
“狐狸。”
燕澈戏谑道：“你可知，哪怕是你涂山氏的族长，见到了老夫也不敢如此质问。”
涂山淼淼撇了撇嘴，声嘀咕一句，“吹牛！”
“吹牛？”
燕澈好似听到了大的笑话，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声有些毛骨悚然。
“你涂山氏虽传承久远，可到底是位于我大燕国境内。”
燕澈回忆道：“当年的涂山氏，还数次恳求我大燕援手加固魔界入口封印。”
“大燕国？魔界入口封印？”
涂山淼淼蹙眉，一脸的疑惑。
见状，
燕澈叹息一声，没了下去的欲望。
大燕。
终究是被世拳忘了。
他看了眼裴礼腰间的诛剑，“刚才仅是逸散的一丝杀意，便让老夫如坠深渊，看来九爷真入人境了。”
“唉，当年的李琛，还只是个初入江湖的毛头子。”
“他武道赋不错，对杀人也有极高的赋，一路过关斩将，是踩在老夫头上，跻身烟雨楼字一等。”
“现如今，就连老夫，都得叫他一声九爷了。”
燕澈了很多，就像在自自话，语气中有不出的悲凉与不甘。
裴礼曾听师父过，燕澈一生梦想便是光复大燕。
其实不仅是燕澈，历代燕家家主都是这么个想法。
只是，想法虽好，实现却难。
除此之外，燕澈也曾有过在烟雨楼占据高位，借助烟雨楼复国的心思。
只是，当年师父挑战燕澈这位字一等杀手，后者落败，沦为字二等。
在那之后不久，代号逆鳞的公孙羽挑战燕澈，后者再度落败。
自此，燕澈心境受损严重，修为再也无法精进，对于复国也心灰意冷。
先前燕澈突然将裴礼蒙眼的缎带搅碎，应当便是表达对师父的不满。
裴礼拱手道：“晚辈来时，家师曾叮嘱，见了堂前燕前辈，定要替他多谢前辈成全之恩。”
“成全？呵，成王败寇罢了。”
燕澈笑了一下，重新看向裴礼，“你多大了？”
“快十九了。”
“才十八。”
燕澈老眼中有浓郁的惊讶，倏地看向燕回。
“回儿，你一向自诩才，放眼江湖都鲜有人入得了你的眼。”
“今日你可算是见识到，何为人外有人，外有了。”
闻言，
燕回看向裴礼，眉头下意识紧蹙，眸中有战意升腾。
裴礼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当即道：“堂前燕前辈，晚辈此次前来……”
“不必赘言，你的来意我已知晓。”
“楼主二百年不曾现身，只怕已是凶多吉少，确实该选出一位楼主出来主持大局。”
燕澈道：“近些年，朝廷大肆捉拿斩杀烟雨楼之人，到底，还是欺我烟雨楼是一盘散沙。”
“家师也正是这般想的。”
裴礼道：“考虑到登临楼主之位，必须要前辈点头，这才派晚辈来拜访。”
“你大可不必如此吹捧，老夫只是个字二等，左右不了太多局势。”
燕澈摇了摇头，“而且老夫寿元已是不多，对于谁当楼主，并没有太大兴趣。”
闻言，
裴礼蹙了蹙眉。
燕澈这话，几乎已经是拒绝了。
难道还是在记恨师父当年夺了他字一等的宝座？
活在过去的世界里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