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信你?”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声音里,一丝挣扎与怀疑,对命阅困惑与不甘。他那双通红的眼睛,在烛火下闪烁着最后的希望与绝望。
“你没得选。”元玄曜回答得简单残忍,直击核心,像一把刀,剖开萧恪心中所有侥幸与不甘,将他彻底逼入绝境。
是啊。他没得选。
萧恪缓缓闭眼。
脸上,惨然的笑意,带着解脱,带着一种被命运彻底击垮后的麻木。
良久,他再睁开眼,眼中,再无犹豫,只剩下,破釜沉舟的疯狂与决绝!
他紧攥拳头,指甲几乎刺破掌心,那痛感,让他更清醒,更坚定。
他知道,这是他此生唯一的出路。最后一次,为自己而活。
“好!”他猛地一拍桌案。“嘭”一声巨响,震得桌上茶盏跳动,也震碎了他心中最后的犹豫,所有的彷徨与挣扎,在这一刻化为乌樱
“我跟你走!我倒要看看,你和我那位好陈霸先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元玄曜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他知道,这盘棋最关键的一步,已落下。
他即将成为执棋者,搅动南朝风云,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滔巨浪。
“王爷,请吧。”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眼神中,是居高临下的掌控,也是对即将到来的血腥狂欢的期待。“我们,该上路了。”
一场惊动地的大逃亡,从南朝都城建康的中心开始。此刻,正式拉开帷幕!
夜色浓重,杀戮仍在继续。
整个建康城,像一座血腥的牢笼。
火光与血色交织。
哀嚎与厮杀此起彼伏,迅速被巨大的夜幕与金缕衣死士吞噬。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
瓦官寺方向,焦糊的硫磺味混杂,令人作呕。
夜风拂过。它携着铁锈的腥甜与死亡的寒意,刮得人心底发寒。
没有人知道。在重重围捕与封锁之下,那个最不可能逃脱的人——北齐使臣元玄曜。
正被另一个同样神秘的存在——他的祖父石弘渊麾下的乞活军金羽卫。
悄无声息地带离风暴中心。
江陵王府,一处隐秘的暗道内。
湿冷的气息扑面。
它像地底幽魂的呼吸。幽长的石阶向下延伸,仿佛通往地狱的深渊。
每一步,都踏在湿滑的青苔与腐朽的泥土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嗤”声。
每一次声响,都像踩在腐烂的尸骸上,黏腻而沉重。
元玄曜和萧恪,在一名身穿黑衣、面具半遮的金羽卫带领下,快速穿校
暗道内一片漆黑。
只有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湿滑的石壁,折射出水珠晶莹的反光。
潮湿发霉的气味,与某种腐朽的腥味混合。
它像无形的毒蛇,缠绕着每一个毛孔,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水滴落入深处水潭的“滴答”声,回荡在幽闭的空间里,敲击着萧恪几近崩溃的神经。
萧恪踉跄跟在元玄曜身后。
每一步,都带着强烈的虚浮福
他心中,依旧充满了不真实。
他那张阴鸷的脸,此刻因恐惧与疲惫而扭曲。
汗水与灰尘混杂,狼狈不堪。
他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他感到胃里一阵翻涌。
铁锈般的腥甜直冲喉咙。那不是血。
那是被命运反复揉捏后的苦涩与屈辱。比最烈的毒酒还要烧心。
命运,何其荒谬,又何其捉弄。
它将两个原本对立的人,用一条无形的线紧紧捆绑,向着未知的未来。
这条线的两端。一头是他与独孤雁那段尘封的旧情。
二十年执念,心底腐烂发酵。
另一头,眼前深不可测的北齐侯爵。
以及他手中,承载秘密的象牙印章。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条暗道的?”萧恪终于忍不住问。
声音因急促奔跑而有些喘息,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
他只觉得脊背发凉。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心底深处缓缓升腾。
这条暗道,他耗费无数心血秘密修建。
是他最后的保命底牌。
除了他自己,几个死忠心腹。
绝不可能有外人知晓。
更何况,眼前这个北齐使臣。
“王爷府上的一个花匠,告诉我的。”元玄曜头也不回,淡淡道。
声音平静,仿佛在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让萧恪心底发寒。
那声音,像冰冷的铁锤。它一下下敲击着萧恪的神经。
每一个字,都像利刃般刺入他心扉,割裂了他仅存的体面。
“花匠?”萧恪一愣。他脑海中努力搜索着王府花匠的模样。却只觉一片空白。
记忆仿佛被瞬间抽离。
他能想象到的,只有那些埋头苦干,面目模糊的身影。
那些他从未放在眼里的蝼蚁。那些他随意呵斥,不屑一鼓卑贱之人。
此刻,竟成了刺穿他所有秘密的尖刀。
“他姓张,五十多岁,平时负责打理您后花园的那片牡丹。”元玄曜继续解释。
每一个细节都精准。
仿佛他亲眼所见。
让萧恪的心凉了半截。
如同坠入冰窟。
“二十年前,他曾是北齐乞活军的一名……斥候,代号‘老张头’。”
“他被派入王府,本是为了监视您已故的兄长萧绎,却没想到,这一潜伏,便是二十年。”
“二十年来,他每浇灌的不是牡丹,而是你王府的秘密,是乞活军的野心。”元玄曜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那嘲讽,像冰冷的刀尖,精准地刺入萧恪心底最脆弱的骄傲与自负。
一个从未被正眼瞧过的花匠,竟是潜伏二十年的暗线。
这个事实比任何刀剑都锋利。
直刺萧恪心底。
他引以为傲的秘密,在敌人眼中不过是掌中玩物。
而他自己,竟从未察觉。萧恪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骇然发现。
自己引以为傲的固若金汤的王府。
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眼中,竟然早已千疮百孔。形同虚设!
他的人,他兄长的眼线。
早已渗透到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甚至连他最隐秘的保命暗道,也早已在敌饶掌控之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