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毁灭之光,如同死神的镰刀,再次划过地球的际。
这一次,没有了“穹”的阻隔,没有了透镜的偏转,毁灭性的能量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轻易地贯穿大气层,精准地落在了那些曾经承载着人类文明辉煌的城盛工业中心、军事基地……以及,那些仍在倔强歌唱的守护者聚集地。
爆炸的光芒比一千个太阳还要耀眼,冲击波如同涟漪般扩散,将一切都夷为平地,蒸发,离子化。蘑菇云裹挟着尘埃与绝望,冲而起,连接地,仿佛文明临终前竖起的墓碑。
大陆板块在哀鸣中移位,海洋沸腾后又迅速冰封,全球性的地震、海啸、火山喷发此起彼伏。空被厚重的、混合着放射性尘埃的阴云彻底覆盖,阳光无法穿透,世界陷入了近乎永恒的昏暗与寒冷。
核冬,以最彻底、最残酷的方式降临。
曾经喧嚣繁华的文明痕迹,在短短时间内被抹去了大半。只剩下断壁残垣,扭曲的金属骨架,以及冻僵的、覆盖着灰烬的尸骸,无声地诉着那场突如其来的终末。
龙巢基地所在的山脉也未能幸免,被爆炸的余波狠狠犁过,大部分结构坍塌,被深深地掩埋。只有最核心的、由特殊合金和阵法加固的区域,如同风暴中的孤岛,勉强保存了下来,但也布满了裂痕,能源系统中断,陷入了死寂。
时间,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之上,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也许是一年。
在龙巢基地最深处的废墟掩体下,一堆破碎的仪器和扭曲的金属中,一点微弱的、淡蓝色的星光,如同黑暗中挣扎的萤火,顽强地亮了起来。
是秦逸。
他感觉自己仿佛在无尽的冰冷与黑暗中漂流了无数个世纪。意识支离破碎,身体如同被碾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痛苦的哀嚎。混沌污染的刺痛感依旧如同附骨之疽,盘踞在灵魂深处。
但,他没有死。
在最后那毁灭性的能量反噬及随后的全球性打击中,是《周星辰锻体术》锤炼出的、远超常理的强悍肉身,是星核本源与龙脉之气在最后关头自发形成的微弱守护,是苏云浅在意识消散前拼尽最后力气施加的苏家保命秘术……种种因素叠加,让他奇迹般地在这文明废墟中,保留住了一丝生机。
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触碰到了一片冰凉。是引星杖的碎片,已经彻底失去了灵性,变成了凡铁。他的心猛地一抽,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
“云浅……”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他挣扎着转动头颅,灵觉在黑暗中艰难地延伸。
很快,他在不远处感应到了一缕极其微弱、但同样顽强的生命气息。是苏云浅!她还活着!
秦逸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 relief,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沉重取代。他们还活着,但这个世界……似乎已经死了。
他尝试调动体内力量,却发现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星核本源黯淡无光,龙脉之气也微弱得几乎感应不到。灵魂层面的创伤和混沌污染,更是让他连集中精神都变得异常困难。
他就像是一个被困在自身破碎躯壳里的囚徒。
“不能……放弃……”秦逸咬着牙,凭借着穿越两世锤炼出的坚韧意志,开始一点一点地,如同蚂蚁搬家般,引导着虚空中那稀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星辰辐射和大地深处残存的、微弱的地脉之气,尝试修复己身。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效率低得令人绝望。但他没有停下。每一次微的能量被吸纳,都如同在沙漠中寻找到一滴甘泉。
他也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直到能够勉强坐起身,直到能够稍微清晰地“看”清周围的环境——一个不足十平米、被扭曲金属封闭的狭空间,空气污浊,充满了尘土和铁锈的味道。苏云浅就躺在他身边不远处,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但生命特征相对稳定,似乎也处于某种深度的自我修复和休眠状态。
他爬到苏云浅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将自身好不容易凝聚起的一丝微弱的星辰之力,缓缓渡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他已是满头虚汗,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息。
孤独、绝望、重伤、污染……前所未有的困境笼罩着他。
但他抬起头,透过金属缝隙,仿佛能“看”到外面那被阴云笼罩的、死寂的空。
“火种……已经送出去了……”他喃喃自语,这是支撑着他没有彻底崩溃的唯一信念,“只要火种还在……希望就在……”
“我必须……活下去……必须找到办法……恢复力量……找到其他可能幸存的人……”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文明的灯火或许已经熄灭,但只要还有一丝火星残留,就有复燃的可能!
他开始更加系统地检查自身状态和这个狭的生存空间。他发现,这个掩体似乎是基地某个备用能源节点的控制室,虽然主能源中断,但一些独立的、型的备用符文电池似乎还有微弱的能量残留。
他心翼翼地拆解下这些电池,尝试着用自身微弱的灵能引导,看能否激活一些基本的设施。
几后(或者几个月?),在他不懈的努力下,一盏依靠符文能量驱动的应急灯,发出了昏暗但稳定的光芒,驱散了一片黑暗。
光明的出现,让秦逸精神一振。
他继续探索,在一个密封的储物柜里,找到了一些高度压缩的营养剂和纯净水,数量不多,但足以支撑他们一段时间。他还找到了一些基础的维修工具和一本被遗落的、关于基地结构和能量系统的纸质手册。
靠着这些微不足道的资源和脑海中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秦逸开始了在废墟中的“求生”与“重建”。
他修复了一个范围的空气循环过滤系统,确保了生存的基本条件。他尝试连接外部的通讯线,但只收到了一片死寂的杂音,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中度过,利用《周星辰锻体术》和寰宇世界(虽然因能量不足几乎无法进入)的微弱联系,艰难地汲取着能量,对抗着混沌污染,修复着创伤。进步缓慢得令人发指,但他能感觉到,身体和灵魂的裂痕,正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一丝丝地弥合。
苏云浅在他的持续滋养和自身强大的根基下,状态也逐渐稳定,虽然仍未苏醒,但生命气息在缓慢增强。
在这片被遗忘的废墟之下,两个渺的生命,如同风暴过后岩石缝隙中的草籽,顽强地坚守着,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
秦逸知道,外面的世界定然已是沧海桑田,人类文明或许真的已经成为了历史。但他更相信,只要还有幸存者,只要“火种”还在宇宙的某个角落燃烧,守望就永远不会停止。
而他,将作为这废墟中的第一点星光,重新点亮……文明的黎明。
(第九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