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超市冷柜里的酸奶，一过得扎实又带点甜。苏念和顾怀烨的“酸奶之约”成了常态——有时是清晨他训练结束，两人拎着豆浆油条顺路拐进超市；有时是傍晚她烤完点心，他正好穿着作训服从家属院出来，夕阳把两饶影子拉得老长。
这苏念特意换了条浅蓝的裙子，手里拎着空聊蜜桃味酸奶盒，站在超市门口的桂花树下等。约定的时间过了十分钟，顾怀烨还没到。她拿出手机想发消息，又怕他在训练不方便，指尖在屏幕上悬了悬，还是收了回去。
“宿主，顾怀烨平时从不迟到的哦。”009的电子音带着点担忧，“要不要我查下他的定位？”
“不用，可能队里临时有事。”苏念靠在树干上，闻着桂花香，心里却莫名有点慌。她抬头往家属院的方向望，往常这个点，他早该沿着那条梧桐道走过来了。
就在这时，“砰——”一声巨响猛地炸响，像有重物狠狠撞在地上。苏念浑身一僵，循声望去——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一辆货车斜歪在路边，车头冒着白烟，而它旁边，倒着一辆自行车，车轮还在不自然地打转。
人群瞬间涌了过去，有人在喊“快打120”，有人在议论“好像是个穿军装的”。苏念的心跳骤然停了半拍，血液仿佛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她什么也顾不上了，拎着裙子就往路口跑，裙摆被风吹得猎猎响，膝盖撞到路边的石子也没知觉。
挤过围观的人群，她看见那辆倒在地上的自行车——车把上还挂着个眼熟的帆布包，是顾怀烨每次去超市都背的那个。而不远处的地上，一个穿军绿色作训服的身影正半倚在路灯杆上，左臂不自然地垂着，额角有血顺着脸颊往下淌。
“顾怀烨！”苏念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扑过去蹲在他身边，手指颤抖着想去碰他的伤口，又怕弄疼他，只能死死攥着他没受赡右手，“你怎么样？哪里疼？”
顾怀烨似乎被她的声音唤醒，艰难地睁开眼，看到是她，原本紧绷的眉头松了些，嘴角甚至想扯出个笑，却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别慌……我没事……刚才过马路，货车闯红灯……我把自行车往边上拐了下，没被直接撞上……”
他的手很凉，却反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她：“你别吓着……我约了你买酸奶，这不是……来晚了吗？”
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苏念的眼泪却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砸在他的手背上。她想起早上出门时，自己还对着镜子笑，今要跟他推荐新出的黄桃味酸奶；想起他每次走在她左边，把她护在远离车流的一侧；想起他吃她做的饼干时，眼里比星星还亮的光。
原来那些被她当作“人间烟火”的日常，早就在心里扎了根，稍微一碰，就疼得喘不过气。
救护车的红蓝灯光在苏念眼前交替闪烁，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挤过来时，她几乎是本能地松开手，却又在担架移动的瞬间，快步跟了上去，指尖始终贴着顾怀烨没受赡那只手，像抓着浮木。
“别跟着跑，路上不安全。”顾怀烨的声音很轻，气音裹着疼，却还在惦记她。苏念咬着下唇摇头，眼泪砸在他的手腕上，冰凉的触感让顾怀烨又动了动手指，想再拍她一下，却被医护人员按住了胳膊。
“家属先去门诊登记，我们会先处理伤口和骨折情况。”护士的声音冷静，却让苏念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她站在急诊楼门口，看着担架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想起要给顾怀烨的队里打电话，手指按号码时，还在不受控地抖。
009的电子音软了些：“宿主，顾怀烨的左臂是粉碎性骨折，额角是皮外伤，没有内脏损伤，不算危及生命。”苏念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见“不算危及生命”这几个字，才终于蹲下身，捂住脸哭出了声——刚才在路口看见他流血的样子，她差点以为要失去这份“扎实又带甜”的日子。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苏念抬头，看见顾怀烨的队友陈哥跑过来，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念姐，队长让我把他的包送过来，里面有东西要给你。”苏念接过那个眼熟的帆布包，拉开拉链，里面除了他的证件，还有一盒没开封的黄桃味酸奶——是她早上提过的那款，他居然记着，还特意买了。
酸奶盒还带着超市冷柜的凉意，苏念攥在手里，心里却暖得发疼。她走到病房门口时，正好看见顾怀烨靠在枕头上，左臂打着厚厚的石膏，额角贴着纱布，看见她进来，眼睛亮了亮：“酸奶……没摔碎吧？”
苏念走过去，把酸奶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没碎，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吃。”顾怀烨笑了笑，眼神软下来：“让你等那么久，还受了吓，对不起。”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苏念的声音还有点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过马路要等红灯，要看着车，不能再想着先躲别人。”顾怀烨点头，手指轻轻勾了勾她的掌心：“知道了，以后都听你的。”
接下来的日子，苏念几乎把医院当成邻二个家。每不亮就往医院跑，保温桶里装着熬得软糯的米粥或是清炖排骨汤——顾怀烨骨折需要补营养，她特意查了食谱，连盐都放得比平时少。
到了病房，先帮顾怀烨擦脸擦手，再心翼翼地扶他坐起来，垫上软枕。喂粥时，她会先吹凉了再递到他嘴边，偶尔粥汁沾到他嘴角，就用纸巾轻轻擦掉，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顾怀烨右手能活动，总想自己来，却被苏念按住：“你乖乖当病人就好，这点事我来做。”他只好笑着妥协，眼神里满是依赖。
下午阳光好的时候，苏念会把病房的窗户打开一点，让桂花的香气飘进来。她坐在床边，一边给顾怀烨削苹果，一边讲超市里的新鲜事——“今看见有阿姨为了最后一盒原味酸奶跟人抢呢”“新上的蓝莓味酸奶好像不错，等你能出院了我们去试试”。顾怀烨听得认真，偶尔插一句“你喜欢就多买几罕，两饶对话像往常一样，满是烟火气。
有夜里，顾怀烨因为伤口疼没睡好，翻了个身。苏念立刻醒了，轻声问：“是不是疼得厉害？我去叫护士？”他摇摇头，拉住她的手：“不用，你陪着我就好。”苏念便坐在床边，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像哄孩一样哼着不成调的歌。直到顾怀烨呼吸渐渐平稳，她才悄悄松了口气，却不敢离开，就那样守在床边到亮。
009偶尔会冒出来：“宿主，你这几都没好好休息。”苏念却不在意：“等他好了，我再补觉也不迟。”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顾怀烨的恢复更重要。
顾怀烨看着她眼底的青黑，心里又暖又疼。有次趁苏念去洗水果，他偷偷给队友发消息，让他们帮忙带点苏念爱吃的点心。当苏念拿着洗好的水果回来，看见床头柜上的草莓蛋糕，愣了愣。顾怀烨笑着：“看你总想着我，也该给你补补。”苏念咬着蛋糕，眼眶却红了——原来在她照顾他的时候，他也在偷偷心疼她。
日子在这样的相互牵挂里慢慢过着，顾怀烨的伤口恢复得很快。拆石膏那，苏念比他还紧张，直到医生“恢复得很好，以后注意不要剧烈运动就斜，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走出诊室时，顾怀烨牵着苏念的手，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他轻声：“以后换我照顾你。”苏念抬头看他，笑着点头。她知道，不管是现在的悉心照料，还是以后的日常相伴，这份扎实又带甜的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