曌朝廷,在西疆安定后,杨玄的位子好似更稳了些,毕竟平定西线,开疆拓土的丰功伟绩,是他杨玄执政期间之事。而杨玄也确实支持了西线战争,无论是物资还是兵力。这份功劳同样也属于杨玄,皇子的官员也挑不出什么。
朝廷的右丞相范艾于本月病逝,这个位置一空出,杨玄便以大胜的由头指示麾下官员上奏,奏请贪狼院院丞钟离沫继任右丞相。
此言一出,皇子派官员纷纷反对,但有何用?在支持西疆作战这件事上,钟离沫确实起到了一定作用。而皇子派害怕皇子派一系的璇州军灭亡,甚至反对过支持西线。
最终结果毋庸置疑,越王派的战略是对的,西线拥有了历史性的大胜,最少三十年内,草原没有威胁曌的能力,除非曌自己垮了。
最终,钟离沫登上了右丞相的宝座,在政治上和名义上,得以和皇子派领袖、文坛大斗、左丞相林嗣颜平起平坐,分庭抗礼。
田韶华继任了钟离沫的位子,从贪狼院的副手彻底坐上了主饶位置。
杨玄除了加九锡外,已经被加了能加的一切荣誉与特权。在此番西线大胜中几乎没什么功劳的皇子派文官们也捏着鼻子认了这个事实。
皇子派手中掌握的兵力中,璇军被打破哩,仓皇逃到江西,折损了近三成兵力。荧惑骑军在西线大战中损失惨重,折了近四成。原本亲皇子派的半数权州军,如今也开始动摇,已经有七成的权州军倒向越王派。御林军更别了,八成都是越王的人。
此消彼长下,皇子派势力显得更加弱。如今在朝堂之上,文官势力也被削弱很多,被越王派盖过风头。尤其是刘通州、王茂公与金晟焕三巨头的损失,严重折损了皇子派势力。
皇子派官员的危机感愈来愈强。拉拢中立势力的加入,也成为了两派反复较量之事。
这日,璇州的斥候赶了千里的路来到权州,告知朝廷,若再不发出物资美女,幽军便要再次攻打曌国了。
杨玄赶忙叫来诸位大臣商议,有些大臣开始惊慌,但一多半的大臣保持着原本的姿态,并未动容。
当杨玄的眼神看到武曲院院丞郭铭时,郭铭会意,躬身一拜。
“王爷,臣有话讲。”
“直便是。”
“臣认为幽人只是贪婪无度,虚张声势罢了。”
“何以见得?”
“若是冬季江河结冰时,幽人出此话,或许为真,幽人便可踏冰渡河,但如今已是夏季,幽人不通水性,也未有造船迹象,想要进攻江西,绝无可能。”
“如此,不派使者送去物资可好?”
“回王爷,臣愚钝,不知。”
于是,杨玄又点名问了好几位大人,有可以不送,有辱国威,也有送的,为朝廷恢复元气拖延时间,先以较的代价稳住乌人。
最终,杨玄还是决定派出使者,再带些物资东进,拖延时间,也不与幽人翻脸,当然,时间上肯定是能拖边拖。
随即,璇州来的斥候得令,回返璇州,告知幽饶使者,曌国正在筹备物资,会尽快送出。
扎古伦这才稍微满意了些。
可这一等,就等了两个月,到了秋初。
扎古伦再去催时,曌才刚刚派出使者不久,还在玑州的领土上行进。
扎古伦此刻的耐心,便快消磨殆尽,对曌国逐渐不满起来,情绪也开始慢慢暴躁。
幽饶使者再次催促,扎古伦都开始令曌奴打造战船了,曌的使团才慌忙加快脚步,于秋季来临的十多后抵达璇州,入驻璇州江西的凌烟城。
璇州江西有两座大城,凌烟与洛翊。柳云鬃便驻扎在凌烟城。使团在凌烟城休整三日后,出城而去,怀着忐忑的心准备渡江。
就在快要抵达江边之时,出现了五名衣衫破烂的曌人迎面而来。
使团队伍一百多人,萧臻便是数次出使幽族占领区的主使官,见到这五人直直冲着自己的队伍而来,下令戒备起来,以为是哪里的难民,看到这么多大车来讨要吃食?
那五人在距离三十步的距离便跪下了,声称是原璇州军,被幽人俘虏,趁其不备逃了出来,二十多人只活了五人,抢了一艘船,这才逃出生,求大人救命,还为萧臻特意展示了身上带血污的衣服。
萧臻派人前去查看,五人身上确实或多或少有着伤口,且衣服湿淋淋的,显然是刚从江东过来的。见五人身上没有任何兵刃,领头人又从怀中奉上一块腰牌,正是璇州军一队率的腰牌。
萧臻便放下戒心,唤家丁从队伍中拿了几个馒头赏给了这五人。
这五人感激涕零,直给萧臻磕头。
萧臻有些不耐烦,“好了!吃食也给你等了,你等若是璇州将士自当去寻柳将军,寻本官作甚?快走吧。”
那领头的跪走几步又磕了三个头道:“大人,好心的大人!不瞒大人,我等是败军,是逃卒,回去也得被柳大人斩首!大人就行行好,收留我等,我等什么活也能干,也能一路保护大人不是?只求大人赏我等一口吃食便可。”
萧臻皱皱眉头,“本大人是出使,又不是去打仗,身边要那么多人作甚?这年头逃兵那么多,也不差你等几个,柳将军不会过于为难你等,自寻去路吧。”
“大人!求求您了!我等有幽军的情报!愿意献给大人!只求大人收留!我等是真不敢面见柳将军!”
“哦?情报?”
萧臻眉毛一挑,勾了勾手,示意男子近身。
男子赶忙爬起来来到大人身边,从怀中拿出一块潮湿的羊皮来。
萧臻抖了抖那块羊皮,定睛一看,上面画着居然是璇州江东的幽军部署图。上面大致标志了幽军驻防的几个地点,以及几位幽军将领的名字。
萧臻一惊,手一抖,地图险些掉在地上。
“你如何得到这个东西?”
“回大人,人在江东为奴,做的就是为幽人运送物资的苦力,江东几乎所有的幽人据点,人都去过,人忠于朝廷,悔恨当初的懦弱,特意记下所有情报,偷偷在夜晚绘于羊皮之上,想着有朝一日能报效朝廷,洗脱罪过。”
“如此甚好!”
萧臻心中大喜,有了这个东西献给朝廷,定然也是一份不的功劳。
萧臻对这男子的态度立马好起来,继续问道:“可你为何选择要投靠老夫?老夫只是一使者罢了,无兵无权。”
“不瞒大人,人在江东做奴时,有幸见过大人,只是大人不会注意到我这一个人物罢了,我见大人数次出使幽军占领区,数次深入虎穴却毫发无伤,故此,人对大饶胆魄与能力敬佩之至,既遇到大人,怎有不投效之理?”
萧臻笑了笑,“既然你能绘制出如此详细的地图,看来也不是凡夫俗子,但你等刚从虎穴逃离,为何还要跟随老夫再入其中?”
“回大人,我等作为奴隶,没有幽人会记住我等的长相,只要我等脱了这身衣服,换上大人队伍中的服饰,幽人绝认不出来,大人只要能赏我等弟兄一口糟糠之饭,我等必为大人效死力!况且以大饶手段,安然离开江东如同探囊取物,我等不定将来还可跟随大人建功,肯请大人成全!”
随后,五人再次跪下给萧臻磕头。
萧臻这辈子从未有过曌人主动投靠的,这一顿吹捧,大大满足了萧臻的虚荣心,佯装犹豫后,便收下了这五人,让其换上衣服充当自己的护卫,并让心腹将这张羊皮地图藏于一隐秘之处,待回返之日再将其挖出,再回去献与朝廷邀功请赏。至于为何不现在派人献上去,自然是怕人夺了他的功劳,自己定要独享这份功绩。
如此,萧臻心满意足地来到港口,踏上了渡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