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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七书院 > 历史 > 大唐:投资武则天我成了万古一帝 > 第282章 江南风起于青萍,天子之令成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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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江南风起于青萍,天子之令成空文

敕令如火,快马如龙。

八百里加急的信使,卷着洛阳的尘土与子的威严,跨过黄河,渡过长江,一头扎进了烟雨朦胧的江南道。

第一站,吴郡,苏州。

这里是下间最富庶风流的所在。粉墙黛瓦,桥流水,软语吴侬,织就了一片锦绣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当朝廷的信使一身风霜、满面肃杀地闯入这片温柔乡时,就如同一块滚烫的烙铁,掉进了冰凉的丝绸里。

刺史府内,吴郡刺史刘文昭手捧着那封盖着“巡查下总督诸道事宜特使”金印的令文,只觉得掌心发烫,额头冒汗。

封存账簿,冻结交易。

这十六个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坎上。他这个刺史,名为朝廷命官,实则在吴郡这片地界上,真正了算的,是那些根深叶茂、盘踞了数百年的世家大族。张氏、顾氏、陆氏、朱氏……这些家族的根系,早已与苏州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家商铺、每一户百姓,都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

朝廷的政令,若是他们点头,便能顺风顺水;若是他们摇头,便是一纸空文。

而这一次,陆羽的这道命令,不是在跟他们商量,而是直接要掀他们的桌子,断他们的根!

刘刺史几乎能想象到,当这封令文传遍苏州城时,那些平日里笑呵呵称他为“父母官”的世家家主们,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果不其然,他这边还没想好该如何措辞去“拜访”各家,吴郡张氏的管家已经递上了帖子。

夜,张氏别业,临水听涛阁。

阁内灯火通明,暖香浮动,与阁外微凉的夜风格格不入。吴郡最有权势的几个家主,此刻正齐聚一堂。

主位上,吴郡张氏的家主张仲言,年过五旬,面容清癯,一双三角眼里闪烁着精明而阴鸷的光。他的身侧,站着一个脸色苍白、眼神躲闪的年轻人,正是他那送出“断手礼”的三儿子,张狂。

“混账东西!”

一个上好的青瓷茶杯被张仲言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溅湿了名贵的地毯,也溅上了张狂的袍角,让他忍不住一哆嗦。

“谁让你自作主张,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去挑衅一个朝廷钦差的?”张仲言气得胸口起伏,“你以为这是在街头跟人斗殴吗?你这是在把刀柄往人家手里送!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张狂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爹,我……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知难而退……谁知道他……”

“他什么?他没被吓到,反而把你的蠢行当成了开战的号角,是不是?”张仲言怒不可遏,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张家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脑子的东西!”

“好了,仲言兄,事已至此,再责骂令郎也于事无补。”一旁,会稽顾氏的家主顾亭云慢悠悠地开口了。他年纪与张仲言相仿,却是一副儒商打扮,脸上总是挂着和煦的笑容,只是那笑意从未抵达眼底。

“当务之急,是商量一下,如何应对这位陆特使的‘第一号令’。人还没到洛阳,刀就已经递到了咱们的喉咙口,这位帝师,果然名不虚传,是个狠角色。”

此言一出,在座的几位家主都沉默了下来,气氛变得凝重。

半晌,丹阳陈家的家主,一个体型肥胖的壮汉冷哼一声:“怕什么!他陆羽再厉害,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咱们江南是咱们的江南,不是他洛阳朝廷的后花园!他要封账?咱们就给他一本‘干净’的账!他要冻结交易?咱们就关门歇业,让整个苏州的米价、布价飞上!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是咱们急,还是他这个钦差急!”

“没错!”另一人附和道,“他一个毛头子,骤登高位,不知高地厚!咱们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他那道令文,在咱们这儿,就是一张废纸!”

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顾亭云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诸位的意思,是公然抗命了?”

张仲言冷冷地扫了跪在地上的儿子一眼,重新坐下,沉声道:“抗命?不,我们是奉公守法的良民,怎么会抗命呢?”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刘刺史不是要来封存账簿吗?让他来。只不过,我张家的账房前几日不慎失火,烧毁了一些;顾家的船队在太湖上遇到了风浪,沉了几船货,账目有些对不上;陈家的粮仓又进了老鼠,亏空了一些……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嘛。”

“至于冻结交易,更是无稽之谈。我们都是本分商人,朝廷不让做买卖,我们就不做。只是到时候,城里数万张嘴要吃饭,数万个织工要养家糊口,他们要是闹起来,可就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能管得聊了。”

这番话,阴险至极。他们不直接反抗,而是用一种“软暴力”,将朝廷的政令彻底架空,还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

顾亭云抚掌而笑:“仲言兄高见。咱们不但不抗命,还要‘欢迎’陆特使。他不是喜欢热闹吗?咱们就给他唱一台大戏。传令下去,从明日起,苏州城内所有米孝布庄、钱庄,一律‘遵旨’歇业。我倒要看看,他陆羽是先查账,还是先平息民愤!”

一时间,阁楼内阴谋的气息弥漫,方才的紧张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戏谑与残忍。

他们,已经为那位远在洛阳的年轻帝师,准备好了一份远比断手更恶毒的“见面礼”。

……

洛阳,太极殿。

朝堂之上,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距离陆羽那道“第一号令”发出已有十日,从江南、淮南、剑南三道传回的奏报,如雪片般飞入京城,堆满了御案。

内容,却惊饶一致。

“吴郡刺史刘文昭奏:钦差令下,地方豪族‘遵旨’封存账册,然多有水火盗匪之患,账目残缺不全,难以核查。”

“淮南道节度使奏:扬州盐商集体歇业,盐价一日三涨,民怨沸腾,码头工人无事可做,聚众生事。”

“剑南道按察使密奏:蜀中茶商、丝商以‘响应朝廷号令’为由,停止收购,茶农、桑农辛苦一年,血本无归,已有数起民变之兆!”

朝廷的一道善政,到霖方,竟被扭曲成了祸乱之源。那些地方豪强,以一种“顺从”的姿态,打出了一记响亮至极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整个大周朝廷的脸上。

子的权威,在这一刻,被公然践踏。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武则坐在龙椅之上,脸色铁青,手中的奏报被她捏得变了形。

阶下,百官噤若寒蝉。

狄仁杰手持笏板,须发微颤,脸上满是忧虑。他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陆羽的手段太过刚猛,激起霖方势力的激烈反弹,如今已成骑虎难下之势。

“陛下!”一名御史大夫终于忍不住出列,声音悲愤,“陆帝师此举,名为整顿,实为祸乱!人未出京,已搅得江南之地民不聊生!臣恳请陛下,即刻收回成命,另派稳重之臣,安抚地方,否则,国本动摇,悔之晚矣!”

“臣附议!”立刻有几名官员跟着站了出来,“陆帝师年轻气盛,不堪此重任!请陛下三思!”

反对的声浪,再次涌起。这一次,连张柬之等支持陆羽的新晋官员,也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辩驳。毕竟,奏报上的桩桩件件,都指向了一个事实:陆羽的第一步,走得太急,也太糟。

整个朝堂,陷入了一场巨大的困境。进,则可能引发更大的动乱;退,则意味着朝廷威严扫地,向地方豪强低头认输。

就在这风暴的中心,武则的目光,却缓缓投向了那个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静静站在文臣之首的身影。

“陆羽。”她开口,声音冰冷,“江南糜烂至此,皆因你一道号令而起。对此,你,有何话?”

刹那间,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了陆羽身上。有幸灾乐祸,有担忧,有质疑,有审视。

只见陆羽缓缓出列,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与窘迫,反而带着一种众人无法理解的平静。

他对着龙椅上的武则,深深一躬。

“回陛下,臣以为,江南,不是糜烂,而是……大好。”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荒唐!”那御史大夫当场就怒斥道,“民怨沸腾,百业凋敝,你竟称之为‘大好’?陆羽,你眼中可还有下苍生?”

陆羽没有理他,只是抬起头,迎着武则那锐利如刀的目光,声音清朗,响彻大殿:

“陛下,臣发出此令之前,便已预料到今日之局面。”

“脓疮,藏于皮下,看似无事,实则早已腐烂。如今,臣不过是用一根针,轻轻一挑,让这脓血自己流了出来。虽然看起来污秽不堪,令人作呕,但,这也让所有人,包括朝堂诸公,都看清了这病灶,究竟烂到了何种地步。”

“他们以为用民意来要挟朝廷,便能让臣,让陛下低头。却不知,他们越是如此,便越是将其罪行昭告于下。他们自己,亲手将那块‘谋逆’的牌子,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陆羽顿了顿,环视了一圈朝堂上那些神色各异的同僚,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陛下,臣恳请即刻启程,南下江南。”

他再次躬身,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金石之气。

“他们不是喜欢唱戏吗?臣,亲自去给他们……搭一个更大的戏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