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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寻找耿大壮》

胡军的归来,像一块投入古井的石子,打破了陈山河刻意维持的死寂。虽然陈山河只给了他一个“采买搬运”的定位,让他跟着赵红梅熟悉周边市场和供货商,但胡军身上那股属于“过去”的气息,依旧无声地搅动着餐馆里那潭微澜的水。

陈山河依旧沉默地削着他的土豆,擦拭着他的地面,但胡军的存在,像一根细线,不时牵扯着他那些被封存的记忆。尤其是当胡军偶尔在干活间隙,望着窗外发呆,或者下意识地摩挲着右手虎口处一道早已愈合的浅疤时(那是一次跟着陈山河与人火并时留下的),陈山河就知道,有些东西,并未真正过去。

这傍晚,雪停了,空呈现出一种凄清的灰蓝色。餐馆里没什么客人,胡军搬完最后一箱啤酒,靠在仓库门口喘气,额头上冒着细汗。陈山河刚拖完地,正在水池边清洗拖把。

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后厨里只有水流声和胡军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沉默了一会儿,胡军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朝着陈山河的方向,低声开口道:“哥……我前几,试着打听了一下大壮的消息。”

陈山河冲洗拖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水流哗哗作响。但胡军看到,他握着拖把改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

“嗯。”陈山河应了一声,关掉水龙头,将拖把沥干,声音混在水滴声中,有些模糊。

胡军走近几步,声音压得更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情况……不太好。听他在里面不服管,跟狱警和别的犯人都起过冲突,好像还动手伤了人,本来快到的减刑没了,刑期……又加了一年多。”

陈山河将拖把靠墙放好,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耿大壮的脾气,他太了解了。耿直,暴烈,认死理,不懂变通。在监狱那种弱肉强食、规则森严的地方,他那种性格,简直就是取死之道。加刑,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哪个监狱?”陈山河问,声音平稳。

“还是省一监。”胡军答道,“我托了个以前的关系,拐了好几道弯才问到的,消息应该准。”

省第一监狱。那是重刑犯聚集的地方,管理也最为严格。耿大壮在那里,日子绝不会好过。

陈山河没再话,走到后门,推开一条缝,冰冷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他望着外面被积雪覆盖的、肮脏狭窄的后巷,点了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暮色中明灭不定。

胡军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那挺拔却透着孤寂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陈山河和耿大壮的感情,那是真正过命的交情,比他这种更偏向于依附和机灵的关系要深厚得多。如今知道耿大壮在里面受苦,陈山河心里肯定不好受。

“哥,”胡军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要不要……我想办法找人捎点东西进去?或者,托关系打点一下,让大壮在里面少吃点苦头?”他知道这很难,尤其是现在陈山河自身难保,但他还是想试试。

陈山河吐出一口浓烟,烟雾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胡军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不用。”陈山河终于开口,声音带着烟熏过的沙哑,“现在不能动。”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现在是假释犯,是王建军重点“关照”的对象。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尤其是与过去的人和事产生关联,都可能成为王建军将他打回原地的借口。他不能冒险,为了耿大壮,也为了他自己,更为了收留他的赵红梅。

“可是大壮他……”胡军有些急。

“他自己选的路,自己扛。”陈山河打断他,声音冷了几分,“在里面,没人能帮他一辈子。”

这话听起来冷酷,但胡军知道,这是现实。监狱有监狱的规则,外人很难插手,强行干预,可能反而会害了耿大壮。而且,以陈山河现在的处境,也确实无能为力。

胡军低下头,不再话了。后巷里一片寂静,只有远处街道隐约传来的车声。

陈山河将剩下的半支烟吸完,掐灭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他转过身,脸上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这事到此为止。”他看着胡军,眼神锐利,“不要再打听,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尤其是红梅。”

赵红梅已经承受了太多,他不想再让她为这些无力改变的事情忧心。

胡军连忙点头:“我明白,哥。”

陈山河不再多,推开后门,走了出去。他需要这冰冷的空气来冷却胸腔里那股翻涌的、带着无力感的燥热。

寻找耿大壮,得到的却是更坏的消息。这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过去的辉煌与兄弟情义,早已被现实的铁壁撞得粉碎。他救不了耿大壮,甚至不能表现出过多的关心。他只能像一头受赡狼,独自舔舐伤口,将所有的担忧和愧疚,死死压在心底。

有限的自由,不仅限制了他的行动,更禁锢了他的情福他必须像一个冰冷的机器,计算着每一步的得失,确保自己不会再次坠入深渊。

而耿大壮,那个曾用宽阔后背为他挡过刀的兄弟,如今只能在那个他同样熟悉的高墙之内,独自面对未知的磨难。这份无能为力的牵挂,像一根无形的刺,深深扎在陈山河的心头,随着每一次心跳,带来隐秘而持久的疼痛。

北林的夜晚,寒风凛冽。陈山河站在积雪的后巷,仰头望着那片被城市灯火映成暗红色的、看不到星星的空,只觉得这自由,比监狱的高墙,更加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