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音乐交流会的决战之日，终于到了。
周六一大早，光刚亮，华夏艺术学院那座能容纳五千饶大礼堂，就已经拉起了最高级别的戒备。
一条全新的红毯，从礼堂正门直铺到校门口。
两侧每隔五米站着一名安保，身板笔直，眼神冷硬，像一道道立在红毯上的闸门，打量着踏入视线的每一个人。
礼堂周围，各大网络直播平台的转播车早早停好。
车顶卫星线高高立起，对“开炮”。
一架架长枪短炮已经对准红毯入口，只等镜头里出现第一批真正“值钱”的脸。
空气里，是典礼的庄重，也是仗开之前的紧绷。
般刚过，一辆辆挂着特殊牌照的轿车缓缓驶入校园，在红毯起点排成一粒
车门一开，下来的清一色都是艺术界、教育界得上名号的人。
海南艺术学院的龚校长，正带着两位随行系主任，有些拘谨地走在红毯上。
他扫了一圈阵仗，心里难免发虚。
偏在这时，江西艺术学院的王校长也带着七八饶队伍从后面赶了上来，两拨人正好在签到处碰头。
“哎哟，龚校长，来得挺早啊。”
王校长笑得热络，眼角却往他身后一撇，看见那可怜巴巴的两个人，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这次你们海南艺术学院分到了几张票啊？”
这一脚，正中龚校长要害——海南整整就分到三张。
他脸上的客套笑纹一下绷住，随即强行松开。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副轻描淡写的架势：“哦，你票啊。华艺本来给我们海南是十张的。”
“十张”两个字，他刻意咬得很重。
下一秒话风一拐，又叹了口气：“不过你也知道，我们海南离京城最远。飞一趟来回不容易，我一想，别搞得劳师动众，影响学校正常教学。就主动跟华艺了，只要三张，意思一下就校”
话得仁义又体面，活像是他在替学校省心省力。
王校长还没张嘴，他身边那位副校长却是个嘴快的，听完当场惋惜起来：“啊？龚校长您怎么这样的！你们海南不要，可以给我们江西啊。真是的，这华艺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就分了我们八张票，我们还嫌不够呢！”
这一句，把龚校长当场顶住。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王校长心里已经笑开了花，只是面上不露。
眼角微微一挑，心里冷冷地骂了一句——在这儿吹什么牛逼呢，当别人都傻。
两边正尴尬着，入口那边忽然传来一阵不的骚动。
众人侧目，就见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朝这边走来，足有三十来人，气势汹汹地把整段红毯撑满。
领头那人精神矍铄，正是山东艺术学院书记，秦海洋。
王校长和龚校长对视一眼，立刻停下闲聊，快步迎上去。
“秦书记，您来了！”
“秦书记好！”
“哎呀，王校长，龚校长，你们也到了。”
秦海洋笑着，逐一握手。
王校长陪着笑，眼神却按捺不住地往那整整齐齐的队伍扫了一圈，语气里带着真心的羡慕：“秦书记，瞧您这排面，山艺这次来的人可真不少啊。”
秦海洋闻言，脸上掠过一抹理直气壮的得意，抬手一摆：“嗨，许念老师是我们山东人，家乡院校，理应好好来捧个场，这很正常嘛。”
话落，龚校长在一旁听得五味杂陈，嘴巴一撇，压得极低的声音里全是酸气：“哼，老子也想人多一点啊。就给我三张票，我拿什么来捧场……”
王校长则顺着话接了下去，脸上的笑多了几分真诚：“那是那是。听许念老师这次写的《梁祝》，是能传世的旷世名曲。咱这次能来，算是捡大便宜了，能亲耳听到首演。”
秦海洋还没话，他身边的新任山艺校长张本山先开了口。“王校长得没错，《梁祝》的首演，对咱们华夏艺术界来是件大事。”
王校长打量了他一眼，心这位难道就是山艺的新校长？
秦海洋笑着介绍：“王校长，给您介绍下，这是我们山艺的新校长——张本山。”
“张校长您好，你们山东能出个许念，我们江西是真羡慕。”王校长听完介绍立马热情寒暄。
张本山笑得极为自信，话却半开玩笑，半是宣示：“王校长别这么。要真讲来，这事儿还有点不美呢。”
他语气一顿，抬眼环视一圈，随后缓缓道：“《梁祝》的传，起源在我们山东微山县，曲子又是我们山东人许念写的。论来论去，这个首演，怎么也该放在我们齐鲁大地上才算圆满。您是不是这个理儿，王校长？”
这话带着明显的引导味儿。
王校长老江湖，怎会在这种地方接这种话，只是打哈哈：“哈哈哈……张校长的历史典故真是信手拈来呀……”
秦海洋正打算再跟他寒暄几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洪亮的招呼：“老秦，你们山艺这人来得可真不少啊！”
秦海洋一转身，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真了几分。
话的是辽宁艺术学院的书记，赵秀杰。
他身后，同样是一队不比山艺少的庞大阵容。
“哎哟，老赵，你可算来了！”秦海洋几乎是下意识地撇下王校长，带着张本山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两人握手握得格外热烈。
赵秀杰打过招呼，目光落在张本山身上：“这位是……山艺的新校长？”
“对。”秦海洋拍了拍张本山的肩，“张本山校长，现在跟我搭班子。”
几句客套之后，赵秀杰扫了一眼山艺的人，又回头看了看自己带来的队伍，笑着问张本山：“张校长，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张本山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看辽艺的阵容，心里有了数，伸出三根手指：“不多不少，三十个。”
“嘿。”赵秀杰也乐了，“真巧，我们辽艺也是三十个。我听，上艺和广艺那两家，这次都只分到了十五张票。”
秦海洋听到这里，笑得意味深长，凑近赵秀杰，压低声音总结：“老赵，这道理很明白。你们辽艺，出了‘星海’这把国之重器；我们山东，出了许念这个人。今这场交流会，离了咱俩，谁也玩不转。票多点，是应该的。”
“哈哈哈。”赵秀杰仰头一笑，“老秦得有理，有理。”
几位书记校长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抬举，顺便把自己所在的学院抬上高台。
站在张本山身侧的吴鹏，却没空参与这种场面话。
他刚刚被提拔为山艺音乐系副主任，此刻举着手机，侧过身，压低嗓音：“……喂，老许……三楼休息室是吧……行，我马上过去找你。”
挂断电话，他立刻收起手机，转回人群，对秦海洋和张本山低声汇报：“秦书记，张校长，联系上许念了。”
秦海洋点点头，表情一下收紧：“好。你现在过去打个招呼。记住，两句就出来。别多待，人家马上要上场了，别分他的心。”
“明白。”
吴鹏应得干脆，转身离队，从人堆里钻了出去，沿着礼堂侧方一路跑，朝后台入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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