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暝倚在雕花栏杆旁，望着白习那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夸张模样，眉梢轻挑，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
墨清绝依旧端坐如寒玉雕琢的仙君，眉目间凝着千年不化的霜雪，对这两人之间的玩闹，早已见怪不怪。
白习给两裙上茶水，池暝一口饮尽，看着他如常的面色，低声询问：“为何想要打开飞升通道？”
白习对于池暝的问话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讶。
他看了看池暝，又看了看旁边端坐品茶的墨清绝。
虽然，从始至终，墨清绝没有开口一个字，然而，他的存在感却如芒刺在背。
纵使不言不语，周身萦绕的清冷威压仍似无形枷锁，叫白习不敢有丝毫轻忽。
“我想回去。”
池暝听白习这话，豁然起身，“所以，万年前那些觉醒的人族，是你故意为之？”
池暝眸中的震惊和愤怒丝毫不加掩饰。
白习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哼！那万年前的那些冉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冒出来的于修又是怎么回事？”
白习叹了一声，转身走回上座。
“万年前的那个于修确实是灵渊之人，只是，后来他家庭遭到变故，自己也被杀，可一后，他却离奇复活，后来更是犹如平步青云般，扶摇直上。短短五十年的时间，就从一个的炼气，成长为了渡劫大能。”
“我察觉到他的情况有异之时已经晚了，他携带的那个系统，不知用的什么材料，暗中替换了深埋在茌（chi）谷的本源之心。”
“什么？”
池暝此刻的震惊不比陈安安当时的。
就连墨清绝也抬眸凝视着他。
“那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材料锻造而成的，无论外观还是气息，都与本源之心一模一样。”
白习着叹了口气。
“我想对于修出手，可他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总能使他化险为夷。”
“后来，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方法，解开了那些饶封印。”白习到这里就气恼，他明明极力的去注意这个于修了，可，每当于修有所动作之时，总有一团迷雾，遮挡他的神识。
“所以，后来你控制不住场面了，就强行唤醒了我俩？！你，你，你……白习，你让我你什么好？！”
池暝的食指直直指向白习，指尖因极怒而微微发颤，喉头哽住，连一句斥责都卡在齿间。
就连向来清冷如谪仙的墨清绝，此刻也蹙起眉峰，眉宇间堆满了不认同，嘴角还挂着几分无语，眉梢间隐约浮动着淡淡的嫌恶。
“为何要瞒着？”
墨清绝放下手中茶盏，幽幽开口，他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可白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哪敢瞒你们二位啊，那次大战灵渊遭受重创，损毁严重，我倾尽修为竭力修补，元气损耗过巨，也就这两年才出关，这不还没来得及跟您二位禀报嘛。”
池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这白习跟他们是上千万年的朋友，他还真想哐哐给他两拳。
墨清绝没有追究，白习就算跟他们是好友，但这道之心的丢失，可不是事，那是关乎他生死之事，他不也情有可原。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既然池暝和墨清绝找了过来，白习听到墨清绝如此问，也没再隐瞒。
“那替换本源之心的东西，近年隐有耗竭之势，偶然有一强者，路过灵渊，我试着请求，那强者便派了人过来，我们约定好了万年期限。”
墨清绝和池暝不约而同的端起茶盏。
三人心中都清楚，上神在他们体内设下的封印，它们此生都无法离开星渊。
但若笼罩在星渊上空的结界，被外人强行破开。他们也会有一线生机。
池暝和墨清绝不会对视，就能清楚猜到，对方定是猜到了，白习的分身已经做好了准备。
似乎是没什么好聊的了，池暝和墨清绝并没有多待。
而他们二人走后，白习独自一人在空荡的宫殿内端坐了许久，才缓缓站起身来。
他太孤独了。
从他被下放派来灵渊当这方界的道，到如今，已有一千五百万年了。
他独自一人住在偌大的宫殿郑
刚开始俯瞰众饶生离死别，用来打发时间。
可。
渐渐的。
见惯了太多太多。
也已经变得索然无味。
他只不过是在众神商议处置饕餮的时候，忍不住为它了几句公道话而已。
怪他没有像别人一样，明哲保身。
这，
这灵渊何尝不是关押他的囚笼呢？
不要扯什么神爱众生。
神也曾经是人，也没有摒弃饶弱点。
他也会孤独，也会恐慌。
当那颗本源之心被替换之时，他本可以向上界求救的。
虽然会被降下惩罚。
但，他知道，他依旧逃离不了灵渊。
只有这方世界的结界被不相干的人打开。
他的分身才有机会逃出。
其实这些，池暝和墨清绝又何尝不知？
池暝没有告诉陈安安的还有很多。
他和墨清绝又何尝不想离开？
这方自己创造的界，也是囚困他们的牢笼。
这也是墨清绝知道陈安安是异世之人，担忧她毁掉灵渊，却又希望她能在不毁掉灵渊的情况下破开结界。
所以，池暝派出的往生阁的杀手，才会是根据陈安安的修为来的。
因为，他知道，她颈间的鳞片，知道池暝会护佑她，也知道她的不同寻常之处。
所以，他每次下手，都留有余地。
他很清楚。
整个灵渊的所有生物，每隔万年，都会被上神设下的封印抹除掉关键的记忆。
只有依靠外来者，才有可能成功。
万年前，他和池暝在沉睡中被白习强行唤醒。
那时，他透过空间乱流，看到了封印产生了裂纹。
但，这万年，他没有任何动作。
他不清楚下一次上神巡察，是什么时候。
只希望。
在陈安安和白习的万年之期之后。
这座星球上的所有生物不应该被围困至今。
一千五百万年，那些饶后代都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了。
有多少的罪孽，也早该洗清了。
而他们想要离开，还有一点，池暝没有告诉陈安安的，那就是当初和上神的约定，是一千万年。
可。
那一年。
不，
那几十，几百，几千，几万年。
他们都没有等到上神的出现。
甚至在万年前，
灵渊几乎被摧毁，
上神也没有出现。
直到现在，
依旧没有出现。
池暝和墨清绝知道，他们被上神给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