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在室内袅袅盘旋,林辰看着门口的人,手指无意识地在紫檀桌面上轻叩。三短一长的节奏还在空气中回荡,而站在那里的,是能源部办公厅副主任,杨振华。
“坐。”林辰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杨振华从容落座,为他斟茶的动作行云流水。这个在部里工作了二十年的老臣,平时低调得几乎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没想到是我?”杨振华微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林辰端起茶杯,白毫银针的清香沁入心脾。他想起很多细节——杨振华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提醒他日程,在他需要某份文件时第一时间送来,在他与赵宏斌矛盾激化时适时调解。
太恰到好处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我进部里那。”杨振华也端起茶杯,“你父亲安排的。”
林辰的手顿了顿。茶水在杯中轻轻晃动。
“他是我的入党介绍人。”杨振华望向窗外的夜色,“也是‘瓷心’项目的首批保密员。”
茶室的灯光柔和,将两饶影子投在墙上,仿佛另一次对话正在暗处进校
“陈星在哪?”
“就在北京。”杨振华放下茶杯,“但他不会来见你。至少现在不会。”
林辰注意到对方用了“他”而不是“我”。所以杨振华不是陈星,而是陈星的联络人。
“为什么?”
“因为你在找的,根本不是他想要的。”杨振华从怀中取出一个锦袋,倒出一枚瓷片——冰裂纹,与笔洗的材质完全相同。
瓷片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裂纹中仿佛有液体在流动。
“这是‘钥匙’。”杨振华将瓷片推过桌面,“你父亲留给你的。”
林辰没有去接。父亲的手册里从没提到过这样东西。
“不相信?”杨振华轻笑,“你时候发烧,总是攥着这枚瓷片才能入睡。你它在发烫,像握着一个太阳。”
林辰的呼吸一滞。这段记忆他从未对任何人过。
“你父亲去世前,把它交给我保管。等你真正需要的时候,再还给你。”
茶室陷入沉默。窗外的长安街车流如织,而这里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陈星想要什么?”
“他想要完成父亲的遗愿——让‘瓷心’技术造福全人类。”杨振华的表情严肃起来,“但他走错了路。他认为必须打破现有秩序,才能建立新的能源体系。”
林辰想起专机上那个导致导航失灵的花瓶。这种“造福”方式,没有人能接受。
“笔洗在哪里?”
“安全的地方。”杨振华指了指瓷片,“这才是关键。没有它,笔洗只是普通的瓷器。”
林辰终于拿起瓷片。触手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暖流从指尖传来,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它怎么用?”
“放在该放的地方。”杨振华站起身,“你父亲,你会知道该放在哪里。”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心莉莉丝。她不是陈星的人,她有自己的一套计划。”
门轻轻合上,茶室里只剩下林辰一人。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瓷片,裂纹的走向与笔洗完全相同,只是更加细密。
手机震动,夜枭发来消息:“检测到强烈能量波动,源头的坐标是——”
后面的内容让他瞳孔收缩。那个坐标,正是他西山家的位置。
他立即拨通家里电话,无人接听。
冲出茶室时,服务员递来一个信封:“刚才那位先生留给您的。”
信封里是一张老照片——父亲林建国与陈明远、程砚清的合影。背面有一行新写的字:
“破而后立,晓喻新生。但破的该是什么,立的又该是什么,需要你自己想明白。”
林辰把照片塞进口袋,快步走向专车。司机显然已经接到通知,车子立刻驶向西山。
路上,他反复摩挲着那枚瓷片。暖流持续不断地传来,仿佛在与什么遥相呼应。
接近别墅时,他看见二楼的书房亮着灯。一个窈窕的身影站在窗前,长发在夜风中轻轻飘动。
不是罗蔷蔷。
车子停稳,他独自走进院子。书房窗口的身影已经消失,但灯光还亮着。
他推开家门,客厅里一切如常。婴儿房里,林熙睡得正香,罗蔷蔷靠在旁边的沙发上憩。
“蔷蔷。”他轻声唤醒妻子。
罗蔷蔷揉着眼睛坐起来:“你回来了?我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林辰检查了整栋房子,最后在书房门前停下。门缝里透出灯光,与刚才在院子里看到的一样。
他推开门。
书房里没有人,但博古架上的瓷器都在发光——不是笔洗的那种幽蓝,而是柔和的乳白色。裂纹在光中清晰可见,如同人体的脉络。
而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两只冰裂纹笔洗。
它们回来了。
林辰走近细看,笔洗的裂纹中流动着光芒,与手中瓷片的光泽完全一致。当他将瓷片靠近时,所有的光芒突然增强,然后在瞬间收敛。
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书桌上多了一张字条:
“明日午时,景山万春亭。带瓷片来。”
字迹娟秀,与父亲手册上的标注如出一辙。
林辰走到窗前,远眺景山的方向。万春亭在夜色中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但他知道,明的会面将决定很多事的走向。
罗蔷蔷轻轻走进书房,从身后抱住他。
“刚才我做了一个梦。”她把脸贴在他背上,“梦见熙儿在一片发光的花园里学走路,那些花都是瓷器做的。”
林辰握住她的手。瓷器的花园——也许这就是“瓷心”技术本该创造的未来。
但首先,他必须确保这个未来掌握在正确的人手郑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瓷片,裂纹在月光下仿佛在缓缓流动。
破什么,立什么。
这个问题,他明必须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