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从内到外的灼热感，不是伤口，也不是神性反噬，而像是有什么在胸骨后面缓缓刻下印记。
顾星阑皱了一下眉，伸手按在自己胸口。
金银光透过指缝闪出来。
【系统提示：母脉承认完成】
【承认者印记已刻入主机精神域与肉身双重结构】
白岚的声音有些感慨：“你现在不只是被它救过一两次那么简单了。它把你当成了这条线上的代言人。”
陈峰这样的人，对“承认者印记”这种法本来没什么概念，他只看见顾星阑的胸口有一圈淡淡的金银纹路从衣襟下浮现，又慢慢隐去，忍不住张嘴：“哥，你这是在这里纹了个永久牌照？”
顾星阑收回手，深深吐出一口气，这一口气像是把刚才所有压在身体里的重担都往外带了一截。他的腿还是重，但已经不至于站不稳。
林安雨看着他的眼，发现那双金银神瞳虽然还有疲惫，却已经没有先前那种随时要碎裂的危险，心底终于松了一点：“现在感觉如何。”
顾星阑想了想，答得很实在：“还活着。”
陈峰摆摆手：“你每次都这样，听得我心里一点数都没樱你要哪跟我一句‘我现在状态很好’，我反而会觉得你不对劲。”
他撑着石壁直起身，一边活动肩膀一边张望四周：“话回来，刚才这场动静这么大，伦敦上面不会整个塌下去吧。”
白岚笑了一下：“不会。母脉醒了，它会自己把损伤补回去。你刚才不是它像被人一直拿当牲口用吗。现在被人帮它解了一回绳，它总得好好喘口气。”
脚下的大地轻轻震了震，不再是刚才那种暴烈的颤动，而是一种极缓慢、极深沉的起伏，像是走了很久的人终于重新站直了腰。
林安雨抬头，看着穹顶上那些微微发光的纹路，这些纹路原本都是暗沉的，此刻却被一层柔和的金银光覆上，晕出一种类似星空的效果：“这里的气息在变轻。原先那股压抑感在退。”
【系统提示：伦敦地脉节律恢复至可自愈阶段】
【评估：欧洲总体地脉活性略有回升】
白岚解释：“你可以理解成，整个欧洲这块土地被人按在水下太久，现在刚刚把头露出来一截。没多大，却很关键。”
陈峰挠挠头：“那我们这一仗，算不算是给整个欧洲做了一次心肺复苏。”
顾星阑站在原地，静静感受脚下那股从母脉传来的缓慢震动。他能感觉得出来，除了这一处湖底，远处还有几道很弱的脉光在微微回应。
那不是幻觉。
是承认者印记带来的新感知。
白岚道：“以后你只要站在这块土地上，就能大致分辨出这片大地是舒展，还是被压。”
“你以后要做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顾星阑点头，没有出“知道了”之类的字眼，只是将雷殛剑重新插入剑鞘。
那一声轻响，在安静的湖底显得格外清楚。
陈峰抬手指了指还散着余光的湖心：“那咱们现在，是不是该找条路上去。这里看着挺壮观的，我总觉得再多待一会，会有人从上面扔石头下来砸我。”
林安雨笑了一下：“上面的情况还得确认。尼古拉斯这边的神性被斩断，圣堂在伦敦布的那些线，未必会老实散开。”
白岚补充：“他临死前提到的那句‘真正的东西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不只是嘴硬。你斩掉的是一条接口。主程序还在暗处。”
陈峰听到“主程序”三个字，脑袋立刻开始疼：“你的时候能不能换个词。我一听就满脑子是电脑蓝屏。”
顾星阑看向湖心那一片渐渐安静下来的母脉光纹，眼里金银双光一收：“不管主的藏在哪，他往下伸出来的手，今已经被我砍掉一只。”
他转身，看向通往上方的斜坡：“我们先上去，确认伦敦地面情况。这里以后需要有人看着。母脉刚醒，这一片暂时不能再出问题。”
林安雨点头：“我可以先留下来一段时间，把附近的乱流处理干净，再跟你们汇合。”
陈峰立刻跳出来：“那我肯定留下来陪你。哥你去外面风光无限，你总得有人帮你看家。”
白岚笑道：“你就这么放心他一个人出去。”
陈峰摆手：“我哥现在这个状态，上去之后就算碰见另一只伪神的影子，对方看到他也得先犹豫一下。反正只要不是上来就砸核心，他活下来的概率比我高。”
顾星阑瞥了他一眼：“后面几处节点，你跑不掉。”
陈峰立刻认命：“那就先在伦敦歇一口气，等你发话再跟着跑路。”
脚下的母脉节律再一次轻轻跳了一下，这一次有种近乎亲近的味道。
承认者印记在顾星阑胸口微微一烫，又很快归于平静。
他知道，这一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赢得多漂亮，但对这片土地来，已经足够重要。
“走。”他转身，“伦敦这局，结束了。”
头顶的穹顶微微一亮，远处隐约传来地面城市的喧闹，仿佛隔着很厚的一层玻璃。
那是另一个战场的声音。
而他，已经准备好去那边接下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