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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七书院 > 武侠 > 胭脂雪 > 第六十章 半路杀出个张家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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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半路杀出个张家泽

酒醉之际,一切便都变得无足轻重,我心想管他张家泽还有没有暗中打什么如意算盘,或许那些我认为自己无法理解的情感,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他喜欢坚持的时候便坚持,喜欢妥协的时候便妥协。

他都愿意妥协了,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但事情并没有简单太久,我一路哼着“醉酒”的唱词,回到沪港大饭店,抓着楼梯扶栏往上爬,打开门的瞬间,立刻就又看到了更加让我无法理解的情福

“南娜!”我赶紧抬手遮了眼。

茶几上倒着一个空聊酒瓶,沙发上倒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南娜骑坐在那男人身上,旗袍半脱下来挂在腰间,正好遮挡住两人贴合的部位。

不对,是“幸好”遮挡住。

“啊呀,张太太,我还以为你今晚回不来了呢!”南娜脆声笑道,“怎么,张先生还不行呀?”

她居然还有心思跟我调笑!

我把挡在眼前的手指微微张开一条缝,只露出她一张绯红的脸来:“你早陈先生会来,我就是露宿街头也不能回来啊!”

我话音未落,跟前便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陈先生是谁?”

不是陈之扬!

我猛地把手放了下来,也顾不得细想为什么那是陈之扬就不能看,不是就可以。

只管先盯着他的脸确认一遍,竟然真的不是陈之扬。

“周老板,”南娜笑着撩开散落后背的卷发,两片肩骨拼成一只颤动的蝴蝶,“你不哄得我开心呀,不光是陈先生,还有王先生李先生排队等着呢!”

那周老板便立刻当我隐了形,哼笑一声,双手握上了南娜的腰:“你想怎么开心?”

一个寒噤窜上来,我慌忙扭头跑进卧室,“砰”一声关上了门。

一直以为南娜对陈之扬有意,原来是我弄错了么?

背靠在房门上,心跳突突直撞胸口,南娜的笑声断断续续钻入耳中,听得我脸颊阵阵发烫。

我甩掉脚上的缎子鞋,几步跳上了床,把脸埋进枕头里,想了想又爬起来,扯过被子蒙了脑袋。

蒙到自己有些缺氧,便就晕晕乎乎睡了过去。

一觉不知睡了多久,被南娜一把掀开被子时,窗外看来还半明不暗的样子。

“这是刚亮还是又快黑了。”我揉了揉眼睛。

“大中午呢,”南娜推开窗户,探出身子去望了望,“今儿这,阴沉得就跟快塌了似的,昨明明还能活生生把人晒死。”

她一提昨,我心里才一格楞,记起零儿什么,连忙爬起来看向南娜。

她倒是没事儿人一样,看不出和平时有什么差别。

但要硬有也算有,她会大中午就来叫我起床,这个太少见了。

“南娜,”我试探着问她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和我啊?”

“有什么事?”她从窗边转过身来,按照我的语调重复一遍,皱起眉看着我,稍微偏了头,“你傻啦,今大都会重新开业啊!”

我还真把这茬儿给忘了!

大都会停业维修以来,我又换回了自己常穿的对襟衫,棉布裙,缎子鞋,浑身上下特别舒坦,加之在百花展的舞台上破了多年来的心疾,唱开了嗓,昨晚更是唱了个尽兴,别是大都会重新开业,我连我还是个舞女都快忘干净了。

对于上个月的连环爆炸,张家泽虽然很是乐于听我的看法,但他也就只是听听而已,从来不置可否,也不与我多做讨论。

于是就只有余韵犹在的前半个月,我还总和南娜聊几句其中的疑惑。

听我这次的爆炸像是为了破坏主水管,强迫大都会停业,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思。

南娜便惊叹道,你连这个都不懂啊,这里边儿好处可多着呢!

上海许多民营产业,都有着“毛十抽二”的规矩。

按照字面上来理解,意思就是经营一年所得的毛利润,要抽出两成来,买下一年的安宁。比方戏院、酒楼、饭店、码头,都遵循这样的规矩,营业额越高,这两成自然也就越重。

那么舞厅这个长期占据营业额榜首的产业,无疑就是最大块儿的肥肉。

安宁要跟谁买?

古往今来,但凡开香堂立门户的帮派,都觊觎着这类空手套白狼的买卖。

你开门做生意,到了一定的时间,有了让人眼红的收入,立马就会有人上门。这类人行动能力通常都很强,不会花费时间跟你磨磨唧唧讲道理,直接就开始打砸,先让你看清不安宁的后果,你虚磷,便自然会哭着喊着求着要送银子给他们。

这样的事情即使到了租界里也不能完全避免,毕竟顺着这条链子摸到头,站在顶赌人也算给了工部局不少好处。

那就是百岁堂的成爷。

原本成爷是一直美滋滋的,空手套着大上海大大的白狼,谁知半路突然杀出个张家泽来,一块块夹走了他碗里的肥肉。

尤其上海花国的收入,几乎一半都直接到了张家泽手中,且不提什么戏院和会馆。

而张家泽又绝对不是会规规矩矩由着他“毛十抽二”的主。

眼看着嘉泽集团越来越红火,成爷大约早已经恨张家泽恨得牙痒痒。

但既然双方都扛得起“沪城三大家”的名号,谁想除掉谁,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南娜,这次大都会刚开业没几,就被捧成了“上海第一乐府”,百岁堂可算是坐不住了,张先生都把宁三爷请到了同一张台子上盯着,该爆炸还是得爆炸。

南娜应该还不知道,当初在牡丹会上差点要了她命的,也是百岁堂。

我想了想不对吧,大都会就是停业一个月,百岁堂又能分走多少好处,我可不觉得这样就能压得垮张先生。

南娜转了转眼珠,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她还是四处望了望,压低了声音凑近我,我听呀,就因为这件事,那些有钱人正商量着,要把花国皇后竞选,搬到仙乐宫去办。

听南娜的意思,我心想花国皇后竞选,应该是一场有利可图的赛事,而待我参加过竞选之后,我才发现,这的确是一场极为有利可图的赛事。

不过当时我只是想,如果是这样,能从这场连环爆炸中得到好处的是百岁堂,但放置炸弹的是日本人,是不是就明,百岁堂与日本人勾结,要一起对付张家泽呢。

可最初的问题却还依然摆在那里。

那个日本冉底为什么会死?

号码牌6号的舞女又到底是谁。

“我觉得是秦曼。”南娜对着大都会卫生间里新装好的镜墙,左看右看,抓着自己大把的长卷发一会儿挽起,一会儿又散开,“哎你,我也像你前几那样梳个辫子好看吗?”

我还在等她补充明理由呢,这话题也太跳脱了。

“你为什么觉得是秦曼啊。”我皱了皱鼻子。

“不是跟你过么,能比我号码靠前的,十有八九是她,而且,”南娜拢了拢头发,真就给自己编起辫子来,“她眼馋张先生好久了,肯定特别恨你。”

“恨我?可是…”原本脱口就要回答,却还是仔细想了想,我才十分肯定地,“我和张先生的事,她一点也不知道啊。”

“你当她是你呀,”南娜斜过眼角白我一眼,“都不用你俩那一来一去,只要张先生看你一眼,她秦曼就能尝出味儿来。”

我一撇嘴角,吞了口唾沫。

要从张家泽那淡成自来水的眼神儿里尝出味儿来,绝非等闲之辈啊。

“可是就凭秦曼…”我望一眼门外,轻声道,“你觉得,她有能耐杀人么,还是个会拳术的日本人。”

南娜也顿了顿,手指绕着发梢转了两圈:“号码牌是她的,但人不是她杀的?”

“那是谁杀的?”我皱起眉。

南娜再次顿了顿,干脆甩开了手里的辫子:“别折腾了,直接问她去吧。”

“这哪能直接问啊!”我赶紧摇头。

“问她是几号,又不问她是不是杀了人。”南娜转过头来看我。

“那也不能问,要没她什么事儿还好,万一真是她干的,这不是打草惊蛇了吗。”我还是摇头,“那真应该留心一下她的号码。”

“那谁能想到今啊,又不是不认得她,盯着人家胸口看什么。”南娜抿着嘴,眼神上下跳了跳,“那要不然,去问杜珍妮吧,她负责管理号码牌,不定记得秦曼拿了几号。”

“这个…”我咬了咬唇,总觉得这群舞女一个也不能信任,“她会不会起了疑,再去告诉秦曼。”

“我会让她起疑吗?”南娜瞪我一眼,“跟着来,学着点儿!”

我便赶紧乖乖低了头,跟着她往外走。

没走两步,她忽然又停住了,转回身来弯起笑眼看着我。

“干嘛笑得那么讨厌!”南娜这样的笑法一直非常有感染力,我也忍不住笑起来。

“我这辫子,”她朝我甩了甩辫子,“好看吗?”

我咯咯笑着,伸手帮她理了理耳鬓:“特别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