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猛地把手从装置上收回。他的手指发麻，掌心有一道焦黑的痕迹，边缘是暗紫色。他盯着装置上的裂缝，里面有一串红色数字在闪：00:05:59。
一秒过去，又一秒过去。
时间好像停了，每一秒都特别长。
艾德琳靠在坏掉的控制台边。她的右臂装甲已经毁了，露出里面的能量管。她用左手拿起扫描仪，对准那串倒计时。信号断断续续地往前探，最后停在了数字上。
“这是真的。”她，声音很哑，“它连着主控核心……它还活着。”
凯莉斯坐在地上，背靠着一块装甲板。冷汗从她脸上滑下来。她闭着眼，身边散落着骨翼的碎片。这些碎片微微震动，发出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
她轻声：“这不是普通的炸弹程序。它在等什么完成……某个协议还没结束。”
雷煌低头看自己的手。
他的指甲不见了，变成了银灰色的金属。皮肤下有光流动，顺着血管一样的纹路走。他的左臂从手肘到肩膀全是金属，上面有很多细的刻痕。
他没话，后退三步，双手按在地上。
一股磁场从他手掌扩散出来，沿着地面蔓延。到处都是杂乱的能量信号，但他发现了一个规律的脉冲——每两秒一次，从地底传来。
“它还在运校”他，“核心没停，一直在输出能量。”
艾德琳咬牙，扯下脖子上的项圈。那是她连接舰队主脑的接口，现在已经烧坏了。她把它扔在地上，肩甲上的绿色液体还在腐蚀她的身体，但她顾不上这些。
“我来找控制系统入口。”她完，打开手腕上的投影。蓝色光幕出现，代码快速滚动。她用剩下的灵能推动算法，想破解加密。
凯莉斯捡起一片最大的骨翼碎片，用力插进地板缝里。碎片嗡嗡响，表面裂开，但仍释放出一圈波动。她闭眼集中精神，感知空气中的变化和结构的松动。
“我能感觉到一些东西。”她，“可以暂时代替预知能力。”
三人都没多话。他们知道时间不多了。
雷煌继续用手探测地面。他的右眼突然一闪，出现了蓝光——热成像和电磁扫描启动了。他发现了装置底部一个隐蔽接缝的能量异常：那里有极细微的冷却液流动声，方向固定。
“背面有个隐藏舱口。”他抬头，“通向地下通道。”
艾德琳立刻调整扫描方向，画面变成三维图。屏幕上出现一条窄通道，通向一个没有标记的控制室。
“终端在里面。”她，“只能手动关闭。”
话刚完，凯莉斯突然抬手，让大家安静。
她的手指在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感知系统在全力运转。她指着装置背面的缝隙：“气流变了。三秒前是往外排风，现在开始往里吸，压力在变大。”
艾德琳检查数据，眉头一皱：“冷却系统反向运行，明内部压力在上升。这不是自然现象，是系统在准备最后激活。”
雷煌站起来，左臂的金属关节发出轻响。他走向装置背面，脚步很稳。他的身体正在适应新的状态，肌肉和金属融合，神经系统重新调整。
他走到接缝前停下。
金属右手贴上边缘，电流进入内部线路，传回信息：多重加密、物理锁死、生物识别、远程监控……这是一个防篡改的设计。
“有锁。”他，“多个计时器轮流工作，防中断。一旦尝试关闭，就会跳到备用程序。”
话音刚落，倒计时突然变了。
00:07:12
三人皱眉。
还没反应过来，数字又跳。
00:04:41
艾德琳盯着屏幕：“是干扰？还是故障？”
“都不是。”雷煌摇头，“是系统冗余。多个独立计时器交替运行，防止被破坏。每次切换，时间都会变——就是为了让人无法预测。”
凯莉斯咬了下嘴唇，尝到血味。她把最后一丝力量注入地上的晶体。震动传回来的信息很乱，但她发现一点：每次倒计时跳动，装置内部就有一次数据刷新，频率固定。
“是真的。”她睁开眼，“它不会自己停下。必须有人进去，亲手关掉主控协议。”
雷煌看着红字，眼神冷静。
他知道只有一种办法：找到终端，手动终止。
“我们得进去。”他，语气平静，但很坚决。
艾德琳收起扫描仪，握紧手腕上的导管。她的动力甲只剩一半能用，毒素已经爬到锁骨，皮肤发黑，但她站得很直。
“我跟在你后面。”她，“哪怕只剩一秒信号，我也要传出去。”
凯莉斯没动。她呼吸急促，骨翼全毁，预知失效。她靠着墙，慢慢站起来，腿在抖，但一步步向前走。
“我在旁边。”她，“如果有危险，我会提前警告——哪怕只多争取半秒。”
三人站成三角形，围住装置背面。雷煌走在最前，手掌贴着金属，一边探测结构，一边找开门的方法。
接缝上有几道刻痕，深浅不一，排列奇怪。他用指尖划过一道，电流流入。里面传来齿轮转动声，但门没开。
“需要两个条件。”他，“生物信号和能量频率都要匹配。”
艾德琳明白了。她割破手指，一滴血落在符文上。血流进凹槽，碰到电流，发出噼啪声，符文亮了一下，又灭了。
“不够。”她喘着气，脸色发白，“我的灵能耗尽了，血里的能量太弱。”
雷煌沉默。
他抬起左手，看着金属手掌。然后用指尖划开掌心。银灰色的血混着电光流出，滴在符文上。两种血混合，电流贯通所有纹路，符文一个个亮起，越来越亮。
轰的一声。
接缝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通道。冷风吹出来，带着锈味和冷却液的气息，还有淡淡的臭氧味。尽头很黑，只有红光一闪一闪，像是设备还在运转。
倒计时还在跳：
00:03:18
雷煌迈出一步。
金属靴踩进通道的瞬间，地面震动了一下，整座设施仿佛在回应。他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眼神没有犹豫，也没有告别，只有一片平静。
“准备好了吗？”
艾德琳点头，举起扫描仪，光幕照亮她疲惫却坚定的脸。
凯莉斯扶着墙，手指抠住碎片，指节发白。她没话，只是轻轻抬了下下巴。
“走。”
雷煌走进通道。艾德琳紧跟上去。凯莉斯最后一个进来，转身看了眼装置正面的倒计时。
红光照在她脸上，冰冷。
通道慢慢合拢，金属壁闭合的声音沉重。
黑暗降临。
只有那串红色数字，还在闪动，像最后的钟声，悬在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