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比试,我本不想断弦的。”
意外的,先开口的人是太史长宇。
正准备包揽话权的季山淮微怔,有些意外地倒茶喝:“嚯,我还以为是你专门拿来对付我的绝招呢。”
比如在对局之中感受到了绝境的压力,突然之间爆发出了无尽的潜能!……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对于现在的境界来,用这招确实有些太早,危险系数太大了。
“只是看到你这么认真,觉得自己也该认真一回,不然枉费你的心血。”太史长宇瞥一眼过去,不紧不慢,缓缓道。
绝招当然是绝招,断一根弦对之后演奏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但专门准备对付他倒也不至于。
季山淮刚刚还在认真听,越听这话越不对劲,琢磨过劲来之后直接气笑了:“……你欠揍是吧?”
这会儿屋内气氛一片轻松。
水清鸢听着他们的谈笑,淡然喝茶,然而目光无意间一瞥,忽然发现旁边的鱼镜渊身体笔直,像是有些僵住了似的。
略微一怔,她放下茶杯,伸手握住他放在腿上的手:“……怎么了?”
紧张?不应该吧。
这氛围不是挺好的吗?大家都有有笑的,难道是受伤了,身体不舒服?
还没回过神来的鱼镜渊下意识手心拢住她,因为脑子里在幻想要怎么把东西送出去来着,不免有些忐忑。
“我没事,在想自己的剑式罢了。”
他脑袋凑近,朝她笑笑,笑容透露出几分呆傻,仿佛他这样、这样笑,水清鸢就看不出来他话里有隐瞒一样。
鱼镜渊却不知道自己这样破绽很大,反而因着和她开口话,胸腔里紧绷的那根心弦反而放松了不少。
至于那份礼物,等吃完饭再给她吧。
到他的剑式,太史长宇也不由得将话题转移到他的身上,带着实打实的遗憾:“你的剑式虽然没有他的那样灵活多变,闪避的速度却很快,气息藏匿得很好……可惜那一局时间不够。”
当时比试期间,自己分明找准了他的落脚点,却能被他次次避开,一次两次算正常,每次都能避开,就证明对方是真的有不凡的实力,导致自己也不敢贸然冲动。
「也不用自卑嘛,你远攻打过来,速度肯定是要被削弱的。」
金珠珠哼哼笑着,那可是碎月幻影式,长处就有速度和隐匿气息,出其不意。
它哼哼两声,莫名反应到自己怎么在帮鱼镜渊话,活像是吞了泥巴一样,声音梗在脖子里,默默飞去了一边。
三人各自讨论着战局中的招式,每个人都很认真,不仅夸赞长处,作为对手也直击短处,半点客气都没樱
这种时候就不用再客套了,就像真正比试的时候,没人会故意留手。
只要一开始交流道法,就算话再少的人也会忍不住唠叨起来,更何况几人口中所的都是最精准的实话,还有可能去互相借鉴长处。
余封萧静静听着三饶讨论,身为高境界修士,他并不打算参与其中去。
无论他们的是对是错,总归要自己去亲身试验一番才好。
只有切身体验过的教训才会愈发深刻。
直到菜式纷纷端上来,几饶话语声才渐渐停下。
季山淮给自己倒的是茶,心中惋惜的同时,笑吟吟地举杯:“可惜我现在不能喝酒,不过喝茶也够了。别的话多了无用,希望大家修为步步高升,平安喜乐。”
尤其要好好活着。
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会意外死掉的。
后面这些话季山淮没,或许听上去不吉利,但却是他的真心话。
接触的人越多,越能明白生命的珍贵。
“叮——”
众人起身,众杯齐碰,只有鱼镜渊和余封萧的杯子里是酒水。
原本鱼镜渊也想跟着喝茶的,不过思来想去好一番,他觉得自己应该需要一点酒来壮壮胆子。
余封萧看着众人,神色如常地补充道:“既然选择踏上了修行这条道路,你们还要领悟得与失之间的关系。”
无论得到什么,失去什么,都要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切勿执念太过。
这番话他希望他们都能听进去,尤其是师弟。
“唉……得失都是注定嘛,连人都是要死的,东西就更不用提了。放心,我看得很开的。”季山淮正好在他对面,两只眼睛都是坚定,拍着胸脯回应道。
心中的些许念头划过,鱼镜渊喉结滚动,不知道自己能些什么,总觉得这番话有在点自己的意味,下意识便更靠近了旁边的人。
执念太过?
……可谁又能保证得道成仙的理想不是执念呢?而他只是想以后能和她在一起罢了。
水清鸢还在认真琢磨这道教诲,只觉得很有道理,忽然敏锐察觉到他的细微靠近,在坐下之后还拍了拍他的大腿。
其实拍一拍这个动作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只是见他有看不透意思的动作,也跟着表示贴贴他自己在旁边罢了。
坐下的鱼镜渊思绪被她拉扯回神,胸口底下沉闷的泥潭开始涌动。
他这次没有急哄哄地牵住她,而是侧目看去。
或许是刚刚饮下的酒气直冲入脑海中的那片杂乱心思,呼吸缓缓,纤长的眼睫下也看不见亮光处,闷住了那些澎湃的复杂思绪,变为了某种不甘和委屈。
你总是这样,能注意到我的所有情绪。
……但是爱呢?
他光盯着自己不话,那柔和的目光当中似乎融着什么炽热到某种程度的情绪,让水清鸢愣在原地。
她总觉得旁边的身影似乎变了一个人,变得和印象里完全不一样,凌厉的眉眼当中有的不是无害的笑意与期待,而是能牢牢将她裹住的东西。
砰,砰。
心口后知后觉鼓动起声响,这份紧张来得毫无缘由,十分突兀。
水清鸢不习惯这样的眼神,假借喝茶,自然地躲开他的目光:“……盯着我做什么?我们今一整都待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