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疯狂的“赎罪”
顾晏舟劫狱的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整个京城瞬间炸开了锅。官府画影图形,全城搜捕,各城门戒严,盘查往来行人,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然而,顾晏舟与他那批神秘悍勇的死士,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靖王府内,气氛同样凝重。萧景珩加派了护卫,沈清璃则调动璃网与青鸾阁全部力量,一方面追查顾晏舟和那批死士的下落,另一方面,则全力研究那枚刻有诡异符文的玄黑令牌。
令牌的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寒,上面的符文扭曲盘绕,看久了竟让人心生恍惚。沈清璃尝试了多种方法,甚至动用了系统中一些基础的检测功能,也只能确认其蕴含的能量与“墨渊”同源,极其阴邪,却无法解析其具体用途。
“这令牌,像是一个信物,或者...某种能量的容器?”沈清璃蹙眉沉思,“顾晏舟身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是‘墨渊’主动找上他,还是他机缘巧合得到了与‘墨渊’相关的东西,才引来了这股力量?”
就在她和萧景珩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全力追查时,一连串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劫狱后的第五日清晨,靖王府侧门台阶上,被人悄无声息地放置了一个精致的锦海值守的侍卫发现后立刻上报。
锦盒被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并无机关毒物,只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惊恐与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刑部主事赵昆!”隐鳞辨认后,沉声禀报,“此人是苏浅月表兄,亦是二皇子一党的干将,曾多次参与对王爷和王妃的构陷。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苏浅月失势后,许多与外界的联络便是通过此人。”
盒底还附有一张字条,字迹癫狂而熟悉:“璃儿,此獠曾构陷你父,断你娘家臂助,今已除之,聊表心意。——舟”
紧接着,三后,城外一处属于苏家的隐秘田庄遭遇血洗,庄内苏家圈养的十余名恶仆及其招揽的江湖打手尽数毙命,无一生还。现场同样留下字条,罗列了这些恶仆昔日欺男霸女、为虎作伥的罪状,落款依旧是一个“舟”字。
这还没完。又过了几日,一份密封的卷宗被直接射入了靖王府的书房窗棂上。卷宗内记载的,竟是二皇子萧景琛暗中经营、尚未暴露的几个秘密钱庄的地点、掌柜姓名及部分往来账目副本!这些钱庄,是二皇子维系其党羽、暗中运作的关键!
与卷宗一同送来的,还有顾晏舟的亲笔信,信中不仅指出了这些钱庄的位置,更“预言”了其中一家名为“汇通”的钱庄,将在半月后接收一笔来自江南的巨额“盐款”,并暗示这笔款项与一桩即将爆发的江南盐税贪墨大案有关。
“他这是在用他所谓的‘前世记忆’,向我们示好?还是在炫耀他‘未卜先知’的能力?”萧景珩看着那份详尽的卷宗和信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顾晏舟这种行为,看似在帮他们打击政敌,实则是一种更令人不安的挑衅和纠缠。他清除的都是沈清璃的敌人,送来的都是极具价值的情报,但这种血腥而偏执的方式,让人不寒而栗。
沈清璃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顾晏舟此举,坐实了他“重生者”的身份。他不仅仅是在“赎罪”,更是在向她证明他的“价值”,证明他拥有改变“既定未来”的能力。他像一个疯狂的收藏家,迫不及待地向她展示他拥有的“珍宝”——那些来自未来的秘密。
然而,最让沈清璃感到脊背发凉的“礼物”,在数日后送达。
那是一个雨夜,一名丈夫在路过一条暗巷时,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不断渗出血水的麻袋。官府的人赶到后,从里面倒出了三具尸体,皆是身着夜行衣,面容普通,但他们的左手手背上,都纹着一个模糊的、与那枚玄黑令牌上相似的扭曲符文!
同时,在麻袋底部,发现了一块被血浸透的白布,上面是顾晏舟那熟悉的、带着几分邀功请赏意味的狂乱字迹:
“璃儿,此三人乃‘墨渊’爪牙,奉命监视于你,已被我清除。此邪力诡异,能惑人心智,扭曲时空,万万心!我必护你周全,清除一切障碍!——舟”
看到这块白布,尤其是看到“墨渊爪牙”、“惑人心智”、“扭曲时空”这些字眼时,沈清璃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顾晏舟不仅知道“墨渊”的存在,他还在主动猎杀“墨渊”的人!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她证明,他和她是“同一阵营”的?还是,这本身就是一个更深的陷阱?他如何能准确识别“墨渊”的爪牙?他与“墨渊”之间,究竟是你死我活,还是有着某种她尚未察觉的、更复杂的联系?那枚令牌,又该如何解释?
无数疑问和强烈的危机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沈清璃的心头。
萧景珩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拿起那块染血的白布,目光锐利如刀,逐一扫过上面那些触目惊心的字句,最后,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沈清璃瞬间苍白的脸上。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积蓄着风暴前的宁静。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紧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他称呼你‘璃儿’。”
“他清楚知道苏家、二皇子那些连我们都尚未完全掌握的隐秘势力。”
“他甚至能‘预言’尚未发生的江南盐税案细节。”
“而现在…他还提到了这个连我都未曾听闻的、能‘扭曲时空’的‘墨渊’。”
萧景珩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他紧紧盯着沈清璃的眼睛,那双总是对她充满温柔与信任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探究、凝重,以及一丝被隐瞒的痛楚。
“清璃,”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直指核心,“他做这一切,都是在向你证明,他‘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他‘记得’一些常人无法记得的东西。”
“告诉我,”他一字一顿地问道,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你究竟…瞒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