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二五七书院!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青石板被雨水打湿后泛着冷光,墙角爬满了暗绿的苔藓。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木料和丝线混杂的气息。

巷子两旁的老屋错落有致,屋檐低垂。

八十岁的金老太太一头银发挽成髻,插着一根素银簪子,脸上皱纹纵横。

她的手指粗大变形,关节肿胀,指甲边缘甚至有些扭曲发黑。

可在丝绸上绣出的线条,比头发丝还细。

那根银针在她手中宛如活物。

“云锦的精髓在‘挑花结本’。”

老人缓缓地,声音沙哑清晰。。

她拿出一本泛黄的手册,封面用墨笔写着“织谱”二字,字迹已有些模糊。

手册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彩丝的符号。

每一种颜色都标注了编号与产地,每一道纹路都有对应的编织手法。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纹样谱,”她轻轻摩挲着纸页,眼神忽然变得深远,“当年差点被人买走。我爹把它缝进棉袄夹层,躲过三轮搜查才保住。”

她顿了顿,抬头望向窗外飘过的乌云。

“有些东西,宁可烧了,也不能让人拿走。”

苏晓玥屏住呼吸,一页页翻看那些复杂的标记。

她越看越是入神,仿佛那些花纹正一点点活了过来。

“这个‘落花流水’图案,放大后可以做成晚礼服的下摆,再配上母贝扣,一定很出彩。”

她指着其中一页,手指微颤,语气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水流蜿蜒如带,花瓣随波逐浪,若用渐变真丝缎呈现,走动时会有波光粼粼的效果。”

金老太太戴上了老花镜,铜框圆镜片泛着微黄的光。

她眯起眼,仔细打量着两人,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逡巡。

片刻后,她嘴角微扬,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们俩是做设计的情侣?”

话音落下,屋里一时寂静,只有墙上老式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不是!”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在一起。

话音未落,耳朵都红了,一个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另一个假装咳嗽掩饰窘迫。

可那一瞬间的心跳加速,彼此都听得清清楚楚。

回程途中突降暴雨。

空像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倾盆大雨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

雨刷器拼命摆动,依旧挡不住视线模糊。

长途车在半山腰抛锚,引擎发出几声无力的呻吟,随即彻底熄火。

司机下车检查,脸色沉重地返回车内宣布前方发生塌方。

道路中断,短时间内无法通校

乘客被临时安排在路边一家农户,房子简陋但结实。

屋外晾着几串红辣椒和玉米棒子。

苏晓玥和吴海荣分到了一间屋。

木门吱呀作响,门缝漏风,却意外地干净整洁。

“好在屋顶不漏水。”

吴海荣脱下外套,抖了抖雨水,然后铺在干草上。

他蹲下身整理了一下边缘,又用手拍了拍,确保没有碎屑或虫子藏匿其间。

“你坐这儿吧,别着凉。”

他完这句话,自己则靠着墙角站着,双手插进裤兜,目光投向门外肆虐的风雨。

屋里飘着松木和谷粒的清香。

那是多年储存粮食与燃烧取暖留下的味道。

苏晓玥坐在那,披着薄毯,下巴抵在膝头,静静望着外面的闪电划破际。

胸前那枚胸针的蓝宝石,在昏暗中仍闪着微弱的光。

外面电闪雷鸣,照亮了吴海荣侧脸上的雨水。

一道惊雷劈下,整个山谷都在震动。

紧接着是一阵狂风撞上门板,发出吣一声闷响。

苏晓玥身体一颤,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时候我最怕打雷。”

“那个时候,我爸给我唱歌,那是雷公在敲鼓,给龙王爷贺寿。”

她这话时,眼神落在远处,像是回到了那个江南村。

夏夜的河边,父亲坐在竹椅上,一边摇扇子,一边哼着五音不全的调子。

吴海荣笑了,嘴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我在d国读书时,房东,打雷是上的人在搬家具。”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

“她堂太大,家具经常要重新布置,所以一挪动就会轰隆作响。”

他又沉默了几秒,窗外又是一道闪电。

“那几年……我都快忘了24节气是怎么唱的了。”

雨水从屋顶缝隙一滴一滴地渗下来,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屋内昏暗潮湿,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湿草的气息。

吴海荣蹲在地上,目光凝滞,手指微微发颤。

他捡起一根枯瘦的树枝,指尖摩挲着粗糙的树皮。

随即缓缓在泥地上划出第一道线条。

那是苏市老宅的轮廓,是记忆深处那座雕梁画栋的老屋剖面图。

“直到参加修复项目……”

“我才真正见到那些乾隆年间的苏绣隔扇。”

树枝在他手中用力下压,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痕。

“那些花纹,层层叠叠,细密如丝,每一针每一线都带着江南的呼吸。”

他顿了顿,喉咙滚动了一下。

“才突然想起,时候我妈坐在井里的凳上,一边缝衣一边教我认的那种缠枝花纹,她那是‘生生不息’的意思。”

苏晓玥静静地听着,眼神渐渐失焦。

她没有话,只是下意识地弯下腰,伸手从角落里又扯了一根细长的树枝。

然后,她也开始在泥地上划动,线条交错,勾勒出某种复杂的纹样。

那是她在研究所反复推演,却始终未能破解的云锦织机核心结构的一部分。

雷声一阵接一阵地滚过头顶。

闪电偶尔撕裂幕,短暂照亮两人沉默的脸庞。

四周只有雨点砸在茅草顶、泥地和水坑上的声音。

困意从四肢蔓延至大脑。

苏晓玥的眼皮越来越沉,肩膀也不由自主地松弛下来。

她的脑袋不知不觉歪了一下,柔软的发丝轻轻擦过吴海荣的肩头,最终靠了上去。

那一瞬间,两人都没动,连呼吸都似乎放慢了半拍。

“晓玥?”

他终于低声叫她。

她含含糊糊“嗯”了一声,嗓音黏稠,带着刚入睡时的慵懒与模糊。

吴海荣的身体猛地僵了一下,肌肉紧绷。

但很快,他又一点点放松下来,像是确认了什么,嘴角浮现出极淡的弧度。

他心翼翼地低下头,轻轻把下巴搁在她柔软的发丝上。

就在意识快要完全沉入梦境的那一刻,异变突生。

她怀里那个黑色的包包突然泛出一阵幽幽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