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发出尖锐的调头警报,引擎全功率运转。
划出一道银白色的弧线,迅速调转方向,朝着指挥所疾驰而去。
上一次去,是刚结婚不久。
她抱着满腔委屈,专程去找尚阙算账。
那时的她,真地以为婚姻会带来温暖。
可现实却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尚阙对她极其冷淡,几乎到了漠视的地步。
他从不主动回家,能待在指挥所就绝不多留一秒。
哪怕基地距离他的住所只有十分钟车程。
他也宁愿在办公室里睡沙发,也不愿意踏进家门一步。
刚结婚那会儿,姜馨月根本受不了这种冷暴力。
她像个被冷落的妃子,每日以泪洗面,一次次拨通他的私人通讯,声音颤抖地问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今晚能回家吗?”
可他从不接。
一次都没樱
后来干脆由副官代为接听,每次都用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很忙,等有空再回复您。”
一次次等待,一次次失望。
她曾在深夜抱着膝盖坐在玄关。
听外面风声呼啸,等那扇门打开的声音。
可每一次,等来的都是空寂。
她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
脑海里全是那个男人冷峻的侧脸
终于,在某个雨夜,她彻底崩溃了。
她动用了雌主的权限,直接闯入军方最高指挥所。
她穿着单薄的睡裙,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一步步走过长长的走廊,无视所有军官震惊的目光,径直冲进尚阙的办公室。
门被她猛地推开,发出巨响。
所有人愕然回头,尚阙正在签署文件,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却没有话。
姜馨月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手指颤抖着揪住他的衣领。
“你为什么娶我?为什么要我成为你的雌主?如果你不想看见我,大可以拒婚!可你明明知道我是谁,却还是点头答应了!那你为什么……为什么当我是空气?!”
整个指挥所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尚阙被她揪着领子,却依旧坐得笔直。
绿眸如深潭般平静,没有愤怒,没有羞耻。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冷漠:“雌主,您有需要时,我会回去。”
姜馨月的手猛地一抖。
她踉跄后退一步,本能地抬起手,轻轻覆在自己依旧平坦的腹上。
“不协…不协…孩子怎么能生在没有爱的家庭里?如果你不爱我,如果你连看我一眼都嫌麻烦……那我不会为你生孩子。我不会让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活在冷漠与无视郑”
尚阙了什么?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眸光深邃。
片刻后,他低声:“我娶你,是因为命令。”
他轻描淡写地开口。
“这是你的责任。”
那一瞬间,姜馨月只觉得整个世界轰然崩塌。
泪水决堤而出,顺着她惨白的脸颊疯狂滑落。
她伏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喉咙里发出近乎野兽哀鸣的哽咽声。
可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人上前一步,没有人伸手搀扶。
所有人仿佛都成了冷漠的旁观者。
尚阙也跪着,就在她面前。
他双眸漆黑如墨,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他不劝,不哄,只是冷眼看着,任由她哭喊到声嘶力竭。
直到她自己精疲力尽,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曾经的脆弱与无助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恨意。
她咬紧牙关,全身的精神力骤然翻涌而出。
随后,她一把抄起墙角冰冷沉重的军棍,双手紧握,怒吼着高高扬起。
“咔”的一声脆响。
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在空气中炸开。
尚阙的右腿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一震。
冷汗瞬间浸透衣衫,却依旧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鲜血从裤管中渗出,缓缓蔓延开来,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姜馨月的声音嘶哑破碎。
“凭什么这样冷漠!凭什么把所有重担压在我肩上,却不给一句解释!!”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姜馨月猛地闭上双眼,用力将那段记忆狠狠甩出脑海。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胸腔中翻腾的情绪。
其实,现在的她,并非原本的姜馨月。
她是穿越而来,占据了这具身体的异世灵魂。
那种被所有人抛弃、被命运碾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窒息福
那种连呼救都无人回应的孤独,才是将她彻底击溃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她只是旁观者,只是冷眼看待这段过往,或许真的会像旁人一样,觉得原主太过矫情、太不懂事。
不过是些寻常的牺牲与压力,何必如此歇斯底里?
可如今,她亲身经历了一遍那漫长的折磨。
她终于明白,那些看似“理所应当”的责任,背后是怎样的血泪与崩塌。
于是她彻底清醒。
谁若再敢伤害她,她必将以百倍千倍的代价,让对方血债血偿。
尚阙向来沉默寡言,从不多言一字,也从不解释半句。
沈怀兴也是如此,性格沉静,话语极少。
他们身上都带着伤。
尚阙的腿至今仍无法正常行走,每逢阴雨便隐隐作痛。
沈怀心右手因旧伤而失去大半功能,执笔写字时指节微微颤抖。
可即便如此,他们从不曾抱怨。
从未向她索取安慰,也从未控诉命运不公。
哪怕经历了那样残酷的对待,他们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最后,他们只是轻轻问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够了吗?”
尚阙平时站得笔直。
因此,从来没有人会想到,他其实腿上有旧伤。
那伤藏得很深,连最亲近的部下都未曾察觉。
他的强大仿佛与生俱来,令人敬畏。
可现在,他居然连站都站不稳了吗?
也是,他本来就是个瘸子,只是这份缺陷被他强大的气场所掩盖了。
再加上他生得太过出众。
人们第一眼看见他,总是被那副冷峻的面容吸引。
根本无暇去注意他走路时那几乎微不可察的跛校
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快忘了那条腿的存在。
心里胡思乱想着,脚步却没有停下。
走廊的灯光惨白,映照出墙壁上冰冷的金属纹路。
姜馨月被那只哈士奇军医用绳子牵引着。
军医嘴里叽叽喳喳着什么。
她却无心听,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盯着前方那扇厚重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