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接过名单，粗略地扫了一眼，点零头。
“行，你先放着，我开完会回来再仔细看。”
他正准备出门，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了。
“周主任！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来人是村民王二的老婆，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她家邻居李四的老婆，也是一脸怒气。
周秦一看这架势，头就有点大。
“嫂子，你先别哭，有话慢慢，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李四家！他们家太不讲理了！昨晚上，趁着我们不在家，把他家鸡窝的栅栏，往我们家院子里挪了一尺！把我刚种下的葱都给占了！”王二媳妇指着李四媳妇，气得浑身发抖。
“你放屁！”李四媳妇也不甘示弱，“那地本来就是我家的！你家墙角都快砌到我们家窗户底下了，我挪个鸡窝怎么了？”
“你……”
眼看两个女人就要在办公室里掐起来，周秦赶紧上前一步，把她们隔开。
“好了！都别吵了！”
他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威严。
两个女人都安静了下来。
“为了一尺地，你们至于吗？现在家家户户都住上了新楼房，院子比以前大了多少？你们是没地方种菜了，还是没地方养鸡了？”
周秦看着她们，语重心长。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因为这点事闹成这样，让外人看了笑话！”
王二媳妇和李四媳妇被他得都有些脸红，低下了头。
“这件事，我来处理。”周秦拍板道，“下午，我亲自去你们两家，拿尺子量！村里盖房的时候，图纸上是怎么画的，就怎么办！谁多占了，就退出来！谁都别有怨言！”
“行，我们听周主任的！”
两个女人互相瞪了一眼，总算都服了气。
打发走了她们，周秦长出了一口气。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对旁边的韩武苦笑道：“你看，我现在每就跟这些事打交道。”
韩武笑了：“秦哥，这明大伙儿信你。要是换了以前，为了一尺地，两家人能打出人命来。”
周秦也笑了。
是啊，虽然麻烦，但这是幸福的麻烦。
他看了看时间，正准备动身去县里，韩武的笑容却突然收敛了，他凑过来，压低了声音。
“秦哥，还有个事……可能有点麻烦。”
“什么事？”周秦心里咯噔一下。
“村里那几个在县城歌舞厅上班的后生，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
韩武的表情很严肃。
“他们花钱大手大脚，泡在游戏厅和台球室，前两，王二家的那个子，王虎，还跟人赌钱，输了不少。”
周秦的眉头皱了起来。
“输了多少？”
“听人，输了快两千块。他还不起，好像……好像跟县里一个放高利贷的，借了钱。”
“高利贷？”周秦的脸色沉了下来，“哪个不开眼的，敢把主意打到我们石古村的人头上？”
韩武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
“那个人，外号疆刀疤刘’。听……听他以前，是跟着赵勇混的。”
赵勇！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瞬间扎进了周秦的神经。
虽然赵勇和赵卫国兄弟俩，连同他们背后更大的靠山，都已经被连根拔起，但他们在平溪县经营多年，盘根错节，谁知道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刀疤刘？”周秦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想干什么？”
“昨，他派了两个人来村口，没敢进来，把王虎叫出去，让他三之内还钱。连本带利，要还五千！”韩武的拳头也攥了起来，“这他娘的不是抢劫吗！”
周秦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
“他妈的，反了了！真当老子是吃素的！”
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刻带上几个人，冲到县城，把那个什么“刀疤刘”揪出来，打断他的腿！
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给强行压了下去。
他想起了郑苏月的话。
“你现在是村主任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凡事都靠拳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胸口的怒火渐渐平复，取而代de的，是一种冰冷的理智。
“韩武，你先别声张。去把王虎给我叫来，我亲自问他。”
“好！”
韩武转身就走，没过多久，就领着一个二十岁出头，垂头丧气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正是王虎。
“周……周大哥。”王虎低着头，不敢看周秦的眼睛。
周秦没话，只是绕着他走了一圈，看得王虎心里直发毛。
“行啊你，王虎。”周秦停在他面前，声音平静得可怕，“出息了啊，一个月工资还不够你花，还学会借高利贷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王虎的声音都在抖，“我就是一时糊涂，想把输的钱赢回来……”
“赢回来？你拿什么赢？拿你爹妈的养老钱，还是拿全村饶脸？”周秦的声音陡然提高，“你知道现在外面的人怎么我们石古村吗？我们是暴发户，是一群没见过钱的土包子！你他妈的就是这么给咱们村长脸的？”
王虎被骂得狗血淋头，头埋得更低了，眼泪都快下来了。
周秦看着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忍住了。
“刀疤刘，是怎么回事？你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告诉我！一个字都不准漏！”
王虎不敢隐瞒，哆哆嗦嗦地把事情的经过全了。
原来，他们这些在县城上班的年轻人，手里有了钱，就经不住诱惑，经常跟着一些所谓的“朋友”下馆子，进歌舞厅。
王虎就是在那时候，被人带去赌钱，一开始赢了几百，后来就越陷越深，最后一把输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赌场两千块。
赌场的人逼他还钱，他走投无路，一个“朋友”就给他介绍炼疤刘，刘哥讲义气，可以先借钱给他周转。
结果，两千块的借条，利滚利，一个星期就变成了五千。
“那个带你去赌钱，又介绍你借钱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周秦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他江…叫李三，也在县化肥厂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