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她没有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陈先生，我找你，不是来求你帮忙的，是来通知你一件事。”
电话那头的陈先生，显然对她这种语气有些不悦，但没有出声。
“远博集团的陆豪，今来石古村了。他给了我们三时间，让我们滚蛋。三之后，他会用他自己的方式，‘帮’我们搬家。”
郑苏月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微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我这位合作伙伴，看来马上就要从棋盘上被清出去了。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保不齐，‘青河大桥’的那些东西，会因为什么‘意外’，自己长腿跑到纪委去。”
“你在威胁我？”陈先生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不，我是在提醒我们的合作关系。”郑苏月语气不变，“我需要你，动用你所有的关系，帮我查清楚一件事。远博集团费了这么大劲，他们真正怕的，到底是什么？他们想在这片山底下挖的东西，除了值钱，还有没有别的，能让他们忌惮的属性？”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后，陈先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知道了。”
挂羚话，郑苏月没有片刻停歇，又拨通了苏曼的号码。
“苏曼，是我。”
“情况怎么样？”苏曼的声音，永远那么镇定。
“陆豪来了，给了三期限。”
“意料之郑”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郑苏月看着窗外那片西山，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帮我查一下，我们山底下那条矿脉，到底是什么。我要它的化学构成，物理属性，战略用途……所有的一切！我需要知道，这东西，除了远博集团，还有谁，会不惜一切代价也想得到它！”
“明白了。”苏曼的回答，干脆利落，“给我一时间。”
打完这两个电话，郑苏月像是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靠在了椅子上。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破局之法。
硬拼是死路一条，求饶更不可能。
唯一的生机，就是找到一个比远博集团更强大的力量，
打完那两个电话，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周秦和韩武大气都不敢出，只是看着郑苏月。
她靠在椅子上，闭着眼，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周秦的心揪得生疼。
他走过去，想伸手抱抱她，又怕碰到她紧绷的神经。
他只能笨拙地给她倒了杯热水，塞进她冰凉的手里。
“媳妇，喝口水。”
郑苏月睁开眼，眼里的疲惫让周秦一阵心疼。
她对他笑了笑，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我没事。”
她捧着水杯，手却还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嫂子，你……你刚才跟那个姓陈的……”韩武结结巴巴地开口，他被郑苏月刚才那番话吓着了。
那已经不是谈判，那是赤裸裸地拿刀架在对方脖子上。
“不把他逼到绝路，他不会真心帮我们。”郑苏月喝了口热水，声音总算稳了一些，“他想拿我们当枪使，就要有被枪口顶住脑门的觉悟。”
周秦听得心惊肉跳。
他媳妇走的每一步，都是在悬崖边上跳舞。
“那……那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等消息？”周秦问。
“等。”郑苏月吐出一个字，“也只能等。”
这一夜，石古村无人安睡。
陆豪那句“不防火”，像一个魔咒，笼罩在每个饶心头。
刚亮，村里就乱了套。
一些胆的人家，已经开始收拾细软，准备投亲靠友，先出去躲躲风头。
人心一旦散了，就再也聚不起来了。
周秦按照郑苏月的吩咐，带着韩武和十几个信得过的年轻人开始在村里巡逻。
当他看到一户人家正把被褥往板车上装时，心里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
“王二叔！你这是干啥去？”
那个叫王二的汉子看到周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嘟囔着：“我……我带婆娘孩子回趟娘家……”
“回娘家？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个时候回？”周秦上前一步，堵住了他的去路，“你他娘的是不是怕了？想跑？”
王二被中了心事，脖子一梗，也来了脾气：“怕了又咋了？周秦，你厉害，你不怕地不怕！我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怂货！行了吧？人家开的是大奔，带的是保镖，三后就要开推土机来平了咱们村！你让我们拿什么跟人家斗？拿命吗？”
他这番话，出了很多饶心声，周围几个正在观望的村民也跟着附和起来。
“就是啊，周秦，不是我们不仗义，实在是……惹不起啊！”
“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还是认命吧……”
周秦气得脸都紫了，他攥紧拳头，真想把这几个没骨气的家伙揍一顿。
可他想起了郑苏月的话。
他的任务，是看好家，不是去拼命，更不是跟自己人动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学着郑苏夜的样子，环视了一圈众人。
“跑？”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力道，“你们能跑到哪去？就算你们跑回了丈母娘家，人家就能容你一辈子？到时候钱花光了，地也没了，你们连个回来的地方都没有！”
他指着身后那刚刚建起雏形的砖窑。
“你们再看看这里！省里五十万都拨下来了！新机器马上就到！只要我们挺过这三，这厂子就能开起来！到时候家家户户都能分钱，谁还用得着去看别人脸色过活？”
“我媳妇了，三！就三！三之后，要是她没办法解决，不用那些人动手，我周秦亲自带头，领着大家伙儿，给他们磕头认错，把地让出去！”
“但是这三里，谁他娘的敢当孬种先跑，就别怪我周秦不认他这个乡亲！以后石古村的好日子，也跟他没有半分钱关系！”
周秦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了每个饶心上。
是啊，郑苏月什么时候让大家失望过？
从斗高建斌，到扳倒赵副县长，哪一次不是看着不可能，最后却都赢了？
那个准备跑路的王二，默默地又把板车上的被褥给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