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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依旧是爆竹声连连,下人院里的有些人家里的孩子也是早早拿着几个零散的爆竹炸的那叫一个欢快。

初二一早刚亮,柳闻莺踩着满地碎红就往碧梧阁去,怀里还揣着娘亲塞的糖糕。

她刚绕过抄手游廊,忽的就听见墙根下两个扫雪的杂役婆子在那低声嘀咕。

“昨儿老太太那席面,杳娘可是把捅破了!”

“呦~真给她闯进去了?我还当是瞎传呢!

不是听她白还请了大夫,是动了胎气么?这大晚上的就敢出门了?”

另一个婆子语气里也满是震惊,柳闻莺听见了,连脚步都放慢了下来,屏住呼吸想要听个仔细。

“可不是?还借着给老太太磕头赔罪的由头,进去就哭抹泪,着……”

话音未落,连柳闻莺这边都听到了管事妈妈的咳嗽声,墙根边上那两人立刻闭了嘴,装作一直埋头扫雪的样子。

柳闻莺见状立刻加快了脚步,行色匆匆的便往大姐院里去。

她刚进碧梧阁,院子里静悄悄的,翠星正从里屋出来,站在廊下见到她进来,便出声:“快去大厨房拎些菜和面点来,今早厨房煮了银耳羹,不用拿那些汤汤水水过来。”

“好。”

柳闻莺应声,立刻带人去了大厨房拿了吃食回来,但是她心里却还记着早上那些婆子们话。

翠星口风严,柳闻莺估摸着昨晚老太太院里的事从她这里是打听不出来的。

于是她直接去了厨房那边,向昨日一块去老太太院里的杏蕊打听消息。

杏蕊的口风不比翠星,这种事问了估摸着就能清楚知道了。

“杏蕊姐姐,给大姐温的银耳羹好了吗?”

杏蕊正系着围裙在灶台前翻搅砂锅,扭头见柳闻莺进来。

许是那清晨去大厨房路上的寒风刮人,柳闻莺的脸上此刻都带上了两坨红皴。

不过这也不仅仅是风的原因,柳闻莺这一看就是早上脸上没有涂面脂。

杏蕊先是从锅里舀了一勺银耳羹放在一旁的碗中,努努嘴道:

“你帮我尝尝味~”

“好~”

这银耳羹哪里需要什么味?这也算是杏蕊给自己的福利。

想通的柳闻莺美滋滋地喝着,刚喝完,杏蕊用她那比其他的丫鬟都要大上一圈的手直接朝着她脸上搓了一下。

柳闻莺:?

“这是我用了防风和白芷调了猪油的面脂,平日里用来擦手的。你这脸,先就凑活吧~”

柳闻莺闻言看着一个木盒子正被杏蕊塞回她腰间围裙的口袋里,后知后觉地给自己脸搓了又搓。

昂~是被涂了滋润皮肤的。

如今面脂涂开了,脸上那点子细细密密的皴口已经有点子疼了。

“谢谢杏蕊姐姐,你真是多才多艺,这面脂和外面卖的也不遑多让呢~”

“就你会话~”

自打有了厨房,杏蕊的那点子底气也慢慢足了起来。

底气一足,她就下意识地学着翠星红袖她们平日里的做法和派头。

平日里翠星和红袖对着黄柳这丫头的宠溺,她自己试了试,确实不错。

见杏蕊心情正好,柳闻莺顺势走到了杏蕊身边,声音放轻了些:“杏蕊姐姐,我今早过来时听院里扫雪的婆子,昨儿老太太院里热闹得很?”

杏蕊拿着汤勺搅动的手一顿,斜了眼柳闻莺,又瞥了眼门口无人,这才声道:“可不是热闹?那杳娘揣着安胎药,硬闯进了团圆宴。”

着话,杏蕊又用汤勺敲了敲砂锅沿,继续道,“依我看,怕是年三十的年酒没请她,年初一一也没人打理她,这才气的胎气不稳,晚间喝着安胎药就跑去了为她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叫曲呢。”

“她就不怕老爷和老太太动怒?”

“动怒?”

杏蕊嗤笑一声,往那碗底有着红梅纹样的白瓷碗里盛银耳汤,又道,

“她算准了老太太盼孙子盼得紧。进门就给老太太磕响头,什么‘白身子不爽利,没能来给您老人家拜年,如今缓过来些,特地带肚子里的哥儿给您拜个年’。

你是不知道,这话一出口,老太太那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柳闻莺想起府里平日里对杳娘的纵容,又想起当时满屋子的太太姐少爷目睹这一切,她都不难想象当时正厅里的尴尬得是什么样的。

“老爷和太太呢?”

“老爷?”杏蕊接过话头,声音压得更低,“手里的酒杯一下就放到了桌上,本来是要发作地,偏老太太先开口,叹着气让人扶她起来,还赐了个凳子在边上坐着。”

在边上坐着。

这是指杳娘还是没上桌呢?

“后来老太太又让人给杳娘单桌开了个席面,只今日桌上吃食有些不合适孕妇吃,又她既然怀了孩子一切以孩子为主。”

老太太这话里就是暗点杳娘仗着肚子胡作非为,让她安生些,以孩子为主呢。

“老爷的昨晚后来就一直没露过笑脸来。太太自始至终也没吭声,只是时不时地拨弄着腕上的佛珠,那指节都泛白了。

倒是四姐差点没被气哭了,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

着话,杏蕊已经将银耳羹盛好放在托盘里,柳闻莺接了过去便端出了厨房。

柳闻莺这边端着银耳羹出来,迎面就撞见翠星。

她站在不远处,与她对视,柳闻莺又莫名的有些心虚。

“取碗银耳羹这么久,快点进来。”

翠星没有询问柳闻莺在厨房那里为什么耽搁那么久,只是见她出来了就催着她进去。

进了内屋时,苏媛正坐在饭桌边上,已经开始用起了柳闻莺早上从大厨房带来的面点。

见到柳闻莺进来,苏媛看着她眼底青黑,便问道:“昨儿没睡好?”

“院子里他们点炮竹热闹了半宿。”

她回着话,将银耳羹递到苏媛面前,苏媛听闻便不再言语。

只等她用完了早上,在柳闻莺的伺候研墨陪伴下。正在练字时的苏媛忽然开口道:“昨晚上老太太院里的事你可有听?”

柳闻莺拿着墨锭的手微微一顿,只是声道:“园子里一些洒扫婆子了几嘴。”

罢,她又又心翼翼地觑了眼苏媛。

只见苏媛忽的一个抬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把柳闻莺吓了一跳。

她问道:“那些婆子都了些什么?”

“就是杳娘昨日胆大去了老太太院里,让一屋子的人都很是难堪……”

“那你猜猜她为什么胆大?”

听见苏媛这么问,柳闻莺虽然回答了,但是声音的跟个蚊子似的,保准只有苏媛能听见:“许、许是……许是仗着有身孕,又得了老爷的宠爱?”

“宠爱?”苏媛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没到眼底,她这副模样看得柳闻莺心底直突突,“她也有宠爱?”

<相亲相爱一家人(3)>

【女儿(柳闻莺):完喽~昨晚杳娘的事情彻底恼了大姐了,今大姐提到杳娘的时候那表情啧啧啧,耐人寻味!

老爸(柳致远):啥事啊?昨晚发生了啥?】

很显然,柳致远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倒是已经到了院子里的吴幼兰也是听见了周围丫鬟婆子们对昨晚的事情的闲话。

她先前光是围观了,也忘记在群里分享这事。

【妈妈(吴幼兰):就是那个杳娘啊,仗着自己肚子直接作死,冲到老太太院里,哎呦,我听昨晚给灯笼换烛火的丫鬟了,从老太太院里一出来,大太太少有的给老爷甩脸子,独自走了。】

吴幼兰这边分享的消息也很多。

先前苏媛在质疑杳娘本身有宠爱的事时,柳闻莺忽的想起那次夜市摆摊撞见醉酒的老爷,醉醺醺地口里喊着“杳娘”什么的。

柳闻莺看着苏媛如今的表情和情绪不太对,生怕她冲动做些什么,于是像是随口不经意提起似的,道:

“先前我娘听洒扫的婆子前阵子老爷喝醉了,回府里时候嘴里念叨着娘,什么‘杳娘’‘杳娘’喊着……”

话音未落,柳闻莺就见苏媛猛地将手里的毛笔砸在了纸上。

头一次,柳闻莺见到了苏媛那张姣美的面孔难得露出这么失控又愤怒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