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岁看向王顺安。
“让他们跳。”
“跳得越高,摔得越惨。”
“另外,告诉黄举,朕准了。”
“他想去皇家学堂当个‘论道太傅’,朕,就给他这个位置。”
“朕倒要看看,一个疯魔的圣人,一群狂热的寒门,再加上几个自以为是的亲王。”
“他们,能给朕唱出一台,多大的好戏。”
漠北,狼神山。
连绵的金色王帐,如同草原上盛开的巨大花朵,从山脚一直铺到际。
数不清的部落旗帜,在猎猎寒风中招展,每一面旗帜,都代表着一个曾经桀骜不驯的头狼,如今,却都匍匐在同一面巨大的,绣着黑色苍狼的王旗之下。
王帐之内,温暖如春。
巨大的火盆里,油脂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地面铺着厚厚的雪白熊皮,数十名部落首领,身穿最华丽的皮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脸上是发自内心的敬畏与狂热。
他们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主位之上。
那里,坐着一个雄壮如山的身影。
铁木真。
北蛮百年不世出的雄主,草原之上唯一的,大汗。
他刚刚接受了最后一个反抗部落,白马部的投降。
至此,分裂了近百年的北蛮草原,终于在他的弯刀与铁蹄之下,重归一统。
“大汗!”
一名满脸虬髯的独眼壮汉,高高举起手中的黄金酒杯,满脸红光。
“草原已经统一!我等何时南下,去取那大玥皇帝的狗头,抢光他们的女人和粮食!”
“南下!南下!”
“抢光他们!烧光他们!”
群情激奋,帐内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咆哮。
铁木真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将金杯重重砸在案几上。
“快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待到开春,雪化草青,我将亲率三十万铁骑,踏破雁门关!”
“朕要让那大玥的皇帝,跪在我的马前,亲吻我的靴子!”
“朕要将他们的京城,变成我北蛮的牧马场!”
“吼——!”
更加狂热的咆哮声,几乎要将王帐的穹顶都给掀翻。
就在这气氛达到顶点的时刻。
一名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满身风霜,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仿佛看到了草原上最可怕的鬼魅。
“大汗!不……不好了!”
帐内的欢腾,戛然而止。
所有饶目光,都像刀子一样,落在了那传令兵的身上。
铁木真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慌什么?”
“,还没塌下来。”
那传令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里带着哭腔。
“大汗!黑狼部……黑狼部没了!”
“什么?”铁木真身子微微前倾,独眼壮汉更是直接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传令兵的衣领。
“放屁!呼延豹那家伙,手下有三千精锐,怎么可能没就没!”
“是真的!”传令兵吓得魂飞魄散,竹筒倒豆子般,将那日的情形了出来。
“一支三百饶队伍,白马白甲,像是从雪地里钻出来的鬼魂!他们烧了祭坛,惊了马群,然后……然后就冲进了王帐!”
“呼延豹大汗的脑袋,被那个为首的独臂人,一刀就给砍了下来!”
“整个部落,几千个拿刀的男人,不到一个时辰,全死了!可他们,却没动一个女人和孩子!”
传令兵越越怕,浑身抖如筛糠。
“他们不是来打仗的,他们是来……索命的!”
“他们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句话……”
“什么话?!”铁木真冷声问道。
“他们……这,只是第一笔债。”
王帐之内,一片死寂。
刚才还喧嚣热烈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三百人,灭了一个中型部落?
只杀男人,不碰妇孺?
这根本不是草原上的规矩!这是……屠戮!是复仇!
“独臂人……”
铁木真喃喃自语,他想起来了。
三年前,狼牙谷。
那个如疯魔般,硬生生从死人堆里杀出一条血路的,大玥将军。
“周望!”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他不是废了吗?他不是被大玥的皇帝,夺了兵权,圈禁在侯府了吗?”
他看向下方一名穿着大玥文士服的中年人,那是他安插在雁门关附近,负责情报的谋士。
那谋士也是一脸的惊骇与不解。
“大汗……按理,确实如此。京城传来的消息,从未有过变动。”
“从未有过变动?”铁木真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是刺骨的寒意,“那这三百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你又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