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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岁笑了笑,将宁白露那颗陷入困境的白子,提了出来。

“急什么?”

他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怒意,反而是一种棋手看着鱼儿上钩的,玩味。

“朕就是要让他去。”

“朕就是要让满朝文武,让下人都看看,这位黄老先生的门徒故旧,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朕就是要让赵德芳这位老实人,亲眼去瞧瞧,亲耳去听听,这所谓的‘士林清议’,到底是一股清流,还是一滩,足以颠覆社稷的,浑水。”

他看向王顺安,声音冰冷。

“传朕口谕,给玄镜司。”

“沿途之上,所有官员,任其施为,不必阻拦。”

“朕的渔网已经撒下去了,总要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大鱼,都蹦跶起来,朕才好收网。”

“把钱文博的名字,记下来。秋后,朕要亲自跟他算这笔账。”

“奴婢,遵旨。”

王顺安躬身退下,身影融入黑暗。

宁白露看着自己的夫君,那双清澈的凤眸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他不是在被动接眨

他是在,借力打力,是在将计就计。

他将这次“请神”之旅,变成了一场,对整个大玥官僚体系的,忠诚度大普查。

那些跳得越高,拜得越虔诚的人,都将成为玄镜司名册上,一个个鲜红的名字。

……

江宁府,东林书院。

书院的山长,是黄举的记名弟子。听闻使驾到,这位山长立刻摆下了最盛大的宴席。

整个江宁府有头有脸的士绅、大儒,悉数到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就变了。

那山长站起身,端着酒杯,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声音悲愤。

“赵尚书!您此行,非为陛下,乃为下!非为朝廷,乃为苍生啊!”

他一杯酒下肚,开始痛陈时弊。

“想我大玥,以仁孝治国,以礼法安民!何曾有过今日之乱象!”

“陛下年少,受奸佞蒙蔽!竟立那酷吏何璋,行商贾之法,与民争利,刮骨吸髓!”

“此举,与前朝暴君何异?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得好!”

一名年轻的儒生,猛地站了起来,他双目赤红,指着京城的方向。

“那工商司,就是刮骨的钢刀!那六扇门,就是吃饶虎口!”

“我等读书人,读圣贤书,所学何事?不就是为了明辨是非,匡扶正道吗!”

“如今朝堂之上,奸佞横行,妖风四起!我等若是再沉默,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他的话,像一滴滚油,滴进了热锅里。整个宴会厅,瞬间炸了。

“请黄师出山!清君侧,诛国贼!”

“唯有黄师,能挽这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赵尚书!沈大人!你们此行,肩负着我下士子的期望!万望,不辱使命!”

一声声,一句句,都像是一座座大山,压在赵德芳的心头。

他手中的酒杯,抖得厉害,酒水洒了一手,冰凉。

他怕了。

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这不是请人讲学。这是一场,裹挟了下读书人期望的,政治风暴!而他,就是那个,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人!

他若请不来黄举,他就是下士子的罪人。

他若请来了黄举……

请来的,真的是一尊能定国安邦的神仙,还是一尊,连皇帝都送不走的,活菩萨?

赵德芳的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沈卓。

沈卓依旧在慢条斯理地吃着菜。他夹起一块肥美的鱼肉,仔细地剔去鱼刺,仿佛周围那震的声讨,都与他无关。

他注意到赵德芳的目光,抬起头,笑了笑。

“赵大人,这东林书院的醋鱼,味道不错。”

“就是这醋,放得多了些,酸。”

赵德芳看着他那张年轻的脸,一句话也不出来。

车队,终于抵达了湖南。

还未到岳麓山,官道,便被堵死了。放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数不清的儒生,从南地北赶来,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着南腔北调的方言,但脸上的神情,却是一模一样的。

虔诚,狂热。

他们在山脚下,自发地搭起了一座座简陋的草庐,密密麻麻,延绵数里。

他们不喧哗,也不吵闹。只是席地而坐,手捧一卷黄举的着作,摇头晃脑地,高声诵读。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数千人,上万人。那朗朗的读书声,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却又重如山岳的巨浪,在山谷间,反复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