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强皱起了眉头,“老爷子,要是原来那件事,您就免开尊口了。”
他自顾自喝了一杯,语气深沉,“咱就当是忘年交,你有难处,我伸手,你有东西卖,我接着,绝对不让您吃亏,至于其它的不聊!”
辉二爷气得一拍筷子,“你子就没耐心听老人家唠叨完了再?”
张学强吃了块清酱肉,摇头晃脑地品味着肉香,抬手示意他继续。
辉二爷没好气道,“我还不了呢,反正过完年我就回去,我那房子你安排人修,好处少不了你的,哼,眼瞎啊,快点给我倒上!”
老头子一蹲酒杯。
张学强又给他满上,立刻将酒瓶收了起来,“三杯正好一两,今就这些,多一滴都没了!”
“抠门吧你子就!”辉二爷端起酒杯想一口闷,又舍不得这最后一杯,只是口抿了一下。
张学强也不理他,大口吃菜,大口喝酒,不一会儿额头上都见了汗,舒坦。
哗啦一声,辉二爷把一个包袱放在桌上,手哆哆嗦嗦地解扣。
张学强也放下了筷子,好奇地看过去。
随着包袱打开,露出了一个个色泽古旧的锦海
辉二爷一努嘴示意张学强自己看。
张学强随手拿起一只巴掌大的红色锦盒轻轻打开。
灯光下一抹晶莹肥腻的润白映入眼帘,照得张学强眼睛眨了眨。
“呵呵,羊脂玉的无事牌,清中期的风格,虽是民间的,可也是好东西,行啊老爷子,您这是打算用这当修房的费用?”
辉二爷吹胡子瞪眼,“放屁,修什么房子能花这么多钱,当年我可是花三百大洋买的。”
张学强又打开一只原白色盒子,淡黄色温润如玉的色泽让他眼睛一亮。
辉二爷道,“这可是正经象牙雕的药师佛,宫里漏出的玩意儿,咋样喜欢不,还有寿山石的章料,田黄的手把件,爷的好东西不少吧!”
张学强轻轻抓了抓那佛像,感受到了温润细腻的手感,松开手时上面都没留下汗渍。
细看刀功精细,下刀处能看到水纹似的细密牙纹。
翻转看底座,牙髓腔干净润滑,没有异味,是真东西。
张学强看得心热眼红,可还是把东西都归位放了回去。
清咳一声道,“老爷子,您又不卖,拿出来显摆什么,不怕晚上招贼啊!”
辉二爷叹息一声,“老尖儿年轻的时候好玩个古董,后来我也爱上了,那时候家里有钱,看上什么就买,可惜前些年八成都糟蹋了,就剩下了这些玩意儿。
我这眼瞅着就上八十,今晚上脱下鞋来明早兴许就穿不上了,子,咱爷俩对脾气,你也好这些物件......”
还是那套,张学强直接打断了他,“得了,老爷子,您甭来这套,再一万遍还是刚才那话。
不早了,您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我去给您安排床铺。”
着他从桌上拿俩荤菜,向门口走去。
辉二爷直翻白眼珠,拿起筷子拼命叨菜。
张学强刚到门口,猛然回身,“老爷子,不对啊,您刚两辈子玩古董,怎么净剩下些件,大玩意呢,字画、瓷器呢,金银铜器呢?”
辉二爷手一哆嗦,筷子掉在了桌上,吹胡子瞪眼道,“不是了嘛,前几年都糟蹋了,哪还有别的玩意儿,你子别惦记了,忙你的!”
这老家伙,肯定还有家底!张学强嘿嘿一笑,转身出了门直奔四叔家。
“学强你来得正好,这是今估算的茶馆后院修缮费用,你看一眼好有数,价钱可不低啊!”
四叔拿着张烟盒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数字。
张学强把荷叶包和酒瓶放下,“我不是了嘛,您做主就行,最后我只管出钱,来咱爷儿俩喝两盅。
一会儿还得麻烦您,弄个临时床铺,家里来客了,暂时在计得草那屋住几,和疯子搭个伴。”
四叔摇摇头,收起清单,拿出碗筷,“你就当甩手掌柜的吧,床铺简单,我这还有个行军床,凑合几没事。”
张学强倒上酒,“行军床可不行,那老头子快八十了,凑合一宿还行,睡几非成罗锅。”
四叔道,“那就先凑合一宿,明儿我用剩下的料子打个架子床,铺上木板,稍微硬点,可是养腰。”
“那就这样,来咱爷儿俩走一个!”张学强端起了酒杯。
他本来就吃得差不多了,四叔也吃过了晚饭,二人没一会儿就喝完半瓶酒。
叫来三亮帮忙,去把屋子收拾了出来,安排上行军床和铺盖。
这屋子虽不大,归置好了看着还像过日子的样。
张学强嘱咐了四叔明去茶馆顺便看看辉二爷塌的房,尽快帮他修好了。
回到了自家,辉二爷正在逗丫丫,楚青青就站在一边看着笑呵呵的一点都没有刚才的生气样。
张学强高声道,“老爷子,吃饱喝足了,我带你去住处。”
老头子看了一眼张学强的房门,慢悠悠站起来,“吆呵,你这边都装暖气了啊,那边有没有?”
张学强没好气道,“别暖气,夏还有空调呢!”
辉二爷自然不知道什么是空调,拎起两个包袱跟在张学强后面,去了后院。
安置好老头子,疯子和帽头带着瞎婶子也回了院。
张学强交代疯子几句照顾好老头,叫上三亮和帽头回了自己家。
“你俩搬桌子,四叔帮忙扯根电线,咱在院里看电视!”
张学强着就回了屋,不一会儿抱出了那个纸箱子。
三亮苦着脸道,“哥啊,桌子摆石榴树下了,可这大冷的,真在院里看啊?”
帽头也搓着手,嘴里的热气不断,可他心里有数,这是张学强钓鱼呢。
张学强笑道,“冷怕啥,心里热乎就行!”
不一会儿电线扯好,箱子打开露出了那台十九寸的大彩电。
刚刚开机,那动静立刻就吸引来不少人。
“好家伙,这是电视剧啊,哎,上面怎么还有颜色呢,别人家都黑白的啊!”
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是大爷。
有了这大嗓门,不一会儿张学强家买了彩电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三号院。
但凡身体好不怕冻的,都穿得严严实实来到了院子里。
央视是七八年成立的,这时候还只能看到京城电视台,节目也少得可怜。
随着京城电视台新闻的播出,电视机前影影绰绰站满了人。
张学强站在一边,不由得产生零错觉,电视机里播放的不是节目,眼前这些人才是一部无声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