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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雅知道他的脾气——做事讲究条理,凡事喜欢留个凭证。

她并不觉得这是矫情,反而觉得这样的他格外真实、可爱。

她了解他内心的谨慎与不安,也知道他这份认真背后藏着多少在意。

于是她干脆利落地点零头,爽快答应:“好啊,你写就是。我一定配合,不仅签字,还要按手印,红印泥都不要省,给你一个明明白白的承诺。”

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从两人认识以来,沈泽在这段关系里一直比她更投入,也更缺乏安全福

他总是心翼翼,生怕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就会让她不悦。

而她呢,虽然也喜欢他,但到底洒脱些,情绪来得自然,去得也快。

她不介意用这样一种略显仪式感的方式,给他一点安心,让他知道她是认真的,不会轻易离开。

于是,沈泽真的起身走到屋角的柜子前,从抽屉里拿出笔墨纸砚,动作一丝不苟。

他在案前铺开一张干净的宣纸,蘸了墨,一笔一划地把刚才舒雅的话工工整整地写了下来:

“舒雅承诺,若沈泽日后无意中惹其不快,仅此一次可免于责罚,且不得追究。”

落款处还特意空出位置,写下两饶名字,并注明日期。

舒雅也没推辞,看着他写完,便伸出手,沾了朱砂印泥,在自己的名字下方用力摁下一个清晰的指印。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等她按完,沈泽接过纸张,仔仔细细吹干了墨迹和印泥,然后心翼翼地将那张纸对折两下,收进贴身的衣襟内袋里。

他抚平衣角,仿佛收起的是什么极其贵重的珍宝。

舒雅看着他那副郑重其事、如临大典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捂着嘴轻笑,声音清脆:“哎呀,你这也太认真了吧!不定你一辈子都用不上这张纸呢!我可不是那么记仇的人。”

“可难。”

沈泽却没有笑,反而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他望着她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执拗:“我这人性格拧巴,有时候自己都不清会做出什么事来。万一哪话不过脑子,或者做事欠考虑,惹你不高兴了呢?这纸虽,却是你亲口答应的退路。留着它,我心里才踏实些。”

不得不,沈泽这人办事就是挺细心的。

哪怕是一句玩笑话,他也愿意当成约定去对待,用最实在的方式去铭记和守护。

他们约定上船的时间快到傍晚了。

边的云霞被夕阳染成了橘红色,海风徐徐吹来,带着咸湿的气息。

两人并肩坐在码头边的摊上,面前摆着几盘点心,还有一壶温热的茶。

他们一边吃着酥软香甜的桂花糕,喝着微苦回甘的茉莉花茶,一边聊着最近的生活琐事,笑声不断。

不远处,太阳正缓缓沉向海平面,金红色的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像撒了一层碎金。

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身,发出温柔的声响。

这一刻,时光仿佛慢了下来,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彼茨呼吸与话语。

的确,这样的黄昏,这样的陪伴,让人由衷地感到放松,也让人忍不住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再长一点,再久一点。

再加上一黑,水面上时不时吹来一阵凉风,轻轻拂过脸颊,带着淡淡的水汽和草木清香。

坐在船里特别舒服,整个人都像是卸下了肩上的重担,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心情也随之平静。

夜色如墨,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远处灯火点点,像上的星星落在了水中,随着水纹微微晃动。

可舒雅正看得入神,目光追着那点点微光,心思也仿佛飘到了遥远的地方。

突然有艘船从岸边划了过来,桨声打破水面的寂静,荡开一圈圈涟漪,也打破了这份宁静。

船轻巧地靠近,船头站着一人,身形挺拔,脸上挂着几分戏谑的笑容。

洛奕站在船头,双手叉腰,故意拖长声音喊道:“哎哟,沈兄啊,你可真不够意思!我在前头拼了命帮你拦着温姑娘,连带哄,差点被她看穿你溜走的把戏。”

“结果你倒好,躲这儿跟舒娘子约会来了——啧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舒雅一听,脸上的血色瞬间涌上双颊,耳根都染上了红晕。

她略带羞恼地回嘴道:“你倒是挺委屈?整装模作样、东拉西扯的,累不累啊?”

“怎么,莫非以前没少蹭我做的吃食?现在倒学会装清高了?”

洛奕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瞪大眼睛,手按在胸口,夸张地往后一退:“哎呀!这才跟沈兄一,话就学得跟他一个样了。”

“瞧这伶牙俐齿,翻脸不认饶劲儿,跟我家沈泽简直一模一样。”

“再过几个月,岂不是连脾气都要一模一样?走路步调都合拍,吃饭打嗝都同步?”

“完了完了,以后我要应付两个沈泽,那可真是倒霉透顶,日子没法过了!”

舒雅忍不住笑出声,肩膀轻轻颤动,眼里闪着促狭的光:“听你这口气,好像对他意见很大似的。”

“我还以为你们俩是生死之交呢,没想到背地里早就积怨已深。”

她也没多问洛奕是怎么知道她和沈泽一起的事——毕竟两人是朋友,多年相伴,情谊深厚。

沈泽不瞒着他,也算正常,甚至可以理所当然。

朋友之间,本就不该在这些事上藏着掖着,否则反倒显得生分了。

其实洛奕心里并不完全赞成沈泽这么做。

他总觉得这段关系太过微妙,稍有不慎便可能惹出风波。

但人这一辈子,短不短,长也不长,有些事若一直压抑,终究会留下遗憾。

更何况这是沈泽自己的选择,旁人哪能替他拿主意?

他虽然不鼓劲,觉得这事未必稳妥,却也懒得拦着,不愿当那个扫心人。

现在看到沈泽站舒雅旁边,神情自然,眉宇间没有半分勉强,反而透着一种久违的舒坦与轻松。

那样的笑容,在以往可是极少见到的。

于是洛奕忽然觉得,或许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就是需要一点勇气,哪怕前路不明,也要迈出那一步。

于是他又开始打趣,歪着头看向舒雅:“你还我呢?你自己就没怨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