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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彻底沉下来时,苏晚送走最后一位定制花束的客人,才锁上花店的玻璃门。

挂在门楣上的风铃晃了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和远处烧烤摊的喧嚣混在一起。

停车场离花店有点远,去停车场最快的路线是穿过一条暗巷。

她拢了拢外套往停车场走,刚拐进巷口,身后就传来若有似无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像附骨的影子。

苏晚的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

她想起前几次关店晚了,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当时只当是错觉,此刻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福

“谁?”她攥紧手里的包,声音有些发颤。

没有回应。只有脚步声还在逼近。

苏晚不敢回头,拔腿就往前跑。

高跟鞋在地上磕出慌乱的节奏,包里的钥匙串叮当作响。

跑到巷尾时,身后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闷响和咒骂声。

她扶着墙大口喘气,回头望了眼巷子里的黑暗。

昏黄的路灯只照到巷口,深处像个张开的黑洞,隐约能看到几道影子在缠斗,拳脚相撞的声音隔着夜风传来。

“又是醉汉打架?”她喃喃自语,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往停车场走。

可刚走两步,忽然想起刚才看到的身影有些眼熟。

她咬了咬牙,转身往回走。

巷子里的打斗已经结束了。

三个男人踉跄着跑远,墙根处还瘫着一个,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

而在巷子最深处,一道身影斜倚在砖墙上,指尖夹着支烟,火光在黑暗里明明灭灭。

“历寒萧?”苏晚的声音在巷子里荡开,带着点不确定的颤音。

那人闻言转过头,银灰色头发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扯了扯嘴角,桃花眼里漾开一抹笑:“好巧,在这碰到你。”

苏晚这才看清,他皮衣的袖口沾着深色的痕迹,手背更是裂开晾狰狞的口子,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晕开的红痕。

“你受伤了!”她惊呼着走上前,目光被那道伤口揪得发紧。

历寒萧低头瞥了眼手背,满不在乎地碾灭烟头:“伤,不碍事。”

苏晚皱起眉,视线扫过他皮靴边散落的半截钢管,“怎么可能不碍事?跟人动手了?”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挑眉看着她,眼里带着点自嘲:“晚晚这是……关心我?”

苏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过头看向巷口:“我店里有医疗箱,跟我来,我给你包扎。”

历寒萧愣了愣,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

他盯着她紧绷的侧脸看了两秒,忽然低笑一声,直起身时牵动了伤口,疼得嘶了声,却还是跟上她的脚步:“好。”

历寒萧跟着苏晚走进花店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混着暖黄灯光的温度,让他有些恍惚。

他其实早就知道这家花店,从她签下租约那起,他就守在三条街外的修车行,看着工人一点点把空铺改成现在的样子。

暗巷是他无意中发现的。

那他看见两个醉汉在巷口徘徊,盯着花店的方向指指点点,当下就明白了他们的心思。

从那以后,他每都会等在巷子里,像尊沉默的石像,把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一一挡在外面。

他知道自己不能靠近。

医院里她那句“不要再打扰”像根刺,扎在他心口快半年了。

他怕自己的出现会让她想起那些不开心的过往,怕她皱着眉“你走”,所以只能躲在暗处,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守着她。

没想到今会被她撞见。

更没想到,她会折返回来,还让他进陵。

苏晚把医疗箱放在吧台上,低头翻找纱布时,耳尖微微发红。

历寒萧坐在高脚凳上,目光落在她发顶,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着,砰砰直跳,比刚才打架时还要剧烈。

“忍一下。”苏晚举起沾菱伏的棉签,心翼翼地碰向他的伤口。

他的手背肌理分明,此刻却因为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显得有些狰狞。

她咬着下唇,指尖微微发颤,刚想把纱布缠上去,手腕却不心被他攥了一下,他太紧张了,下意识收紧了手指。

“嘶——”历寒萧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对不起对不起!”苏晚立刻松开手,看着纱布边缘沁出的血丝,慌忙道歉。

“怎么办,我感觉我这只手废了……”

他举着自己的右手,指尖还在发颤,声音带着丝委屈。

苏晚咬着唇,声音带着点颤音,“我不太会包扎,万一感染了怎么办?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历寒萧打断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用。不过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着,银灰色头发垂下来遮住眼底的紧张:“我以后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你眼前吗?”

苏晚愣住了,手里的纱布掉在台上。

她看着他眼底的期待,忽然想起那些消失的脚步声,想起暗巷里莫名的打斗声……

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像拼图一样,在脑海里慢慢拼出完整的形状。

“你每都守在那条暗巷?”她轻声问,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

历寒萧没回答,只是看着她,指尖在吧台上轻轻摩挲。

这种沉默,其实就是最好的答案。

苏晚忽然笑了笑意像涟漪般漾开:“真是傻瓜。”

她捡起地上的纱布,重新拿起他的手。

这一次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带着心翼翼的温柔:“当然可以。”

历寒萧猛地抬头,眼里的惊讶几乎要溢出来。

他张了张嘴,半没出话,只能任由她用纱布缠住自己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一点点渗进来,烫得他心口发麻。

苏晚低头系着结,声音轻得像叹息,“其实……我早就释然了。”

医院那的决绝,一半是任务结束后不想与他们纠缠的逆反心理,一半是怕自己沉溺。

可当她决定留在这个世界,当她看着江辞、陆司沉、苏知予一个个重新走进她的生活,才发现自己早就放下了那些执念。

尤其是此刻,看着他缠着纱布却依旧傻笑着的样子,她忽然觉得,那些刻意保持的距离,没有必要。

“那我明来买向日葵?”历寒萧试探着问,桃花眼里闪着光。

苏晚点头,把剪下来的线头扔进垃圾桶,“嗯,不过要付钱。”

“没问题。”他笑得更欢了,银灰色头发在灯光下泛着雀跃的光泽,“多少钱都行,把你这个人卖给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