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听,这荣仪贞是个不折不扣,凡事都要秦归晚去解决的草包。
宋氏相信,以她女儿的能力,在荣仪贞手中抢走叶濯的心,还不算难事。
到时候他们再同肃王一起,里应外合,将叶濯置于死地。
等到肃王登基那日,秦家自然是从龙之功,封侯拜相,再也不用窝在桃晚城那漫风沙、鱼龙混杂的城了。
除去少数肃王一党的人,大多数宾客,还是为了巴结荣家而来。
眼看着众人都护着荣仪贞,其余人也赶紧开腔。
一时间,铺盖地都是讨伐郑秋华为母不慈的声音。
甚至有人越声音越大,生怕荣仪贞听不见,不能给自家记上一笔好福
关芝芝和荣仪燕是这其中最不一样的两人。
花素霜一个没看顾好,荣仪燕便与关芝芝站在了一起。
两人蹦高跳脚,领着头骂郑秋华,不为讨好荣仪贞,单纯是忍她许久了。
蔡氏和花素霜一开始还不知道这两人溜走干什么去了,等听见声音时,花素霜眼睛都瞪大了些许。
越过观礼的人群,花素霜与蔡氏对视。
两人默契地快步往前走,终于在最前面抓住了关芝芝和荣仪燕。
蔡氏捂住关芝芝的嘴,花素霜将一蹦老高的荣仪燕从半空中扯回来。
两人异口同声:“安生些吧,祖宗。”
这边正闹着,荣仪贞却是与台下的郑秋华对上了目光。
几乎所有人都在道郑秋华的不是,可她似乎没听见似的,只一味用冷漠浅笑的神情,注视着荣仪贞。
荣仪贞同样回以她微笑,随即轻轻开口。
“有件事情,我想是我父亲忘记通知诸位了。”
“这些年,大家一直以为的荣家大夫人,其实只是我父亲的一房妾室。”
“她以外室身份入府,带进门两个做外室时生的子女。”
“自我亲生母亲去世后,父亲伤心欲绝,不欲再娶,便让她在大房当家,因此众人才会误以为她是大房的夫人。”
“实际上……”荣仪贞从台下青霜的手中拿过几页户籍。
“这是我荣家的户籍,郑秋华的名字从未出现在上面,按理是连个良妾也不如的贱妾。”
“但念在她伺候我父亲多年,所以我们荣家愿意给她这份体面,让她能够以良妾身份安享晚年。”
荣仪贞语速缓慢,一字一句,逻辑清晰,有理有证。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仿佛从未想到荣家还能有这种离谱的事。
一个外室进门的贱妾,冒充大房夫人,在外交际这些年?
荣家不是傻子。
宾客们也不是傻子。
但多数人都愿意为了荣仪贞。或者是为了叶濯而装傻。
郑秋华没想到荣仪贞会这般狠心,不惜让荣家丢了脸面,成为日后京中多日的谈资,也要让她郑秋华颜面扫地。
看着昔日巴结着她的夫人们,此刻对她投来奚落的眼神,郑秋华以为自己能够平静以对,却还是乱了呼吸。
直到柳漪雪的母亲,从前为了自家丈夫的前程,恨不得给她做狗的人,看好戏似的走到郑秋华身边。
刻意对金扶月道:“要荣家还真是仁善,这二姐的笄礼,一个外室入府的贱妾哪有观礼的资格。”
郑秋华猛地抬头,怒然瞪向柳夫人。
多年来巴结郑秋华,讨好郑秋华已经成了柳夫饶习惯,被人这样一瞪,柳夫人心都提起来了。
可转念又一想。
自家女儿如今是肃王侧妃,待未来生下儿子,那更是站稳了脚跟。
她为什么还要怕一个郑秋华呢?
“你瞪什么瞪?”柳夫人立眉骂道,“本夫人可有哪里错,你本就是荣家低贱之人,连荣大人亦是没有什么。”
“何况……”
她上下打量郑秋华,不屑一笑:
“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儿子失踪,女儿丧命,自己还没了一条腿,分明是个压不住福气的。”
“也兴许,是你前世罪孽深重,这一世,老爷才要这样惩罚你。”
两人的话,荣仪贞在高台上都听见了。
柳夫人得很对,若不是郑秋华前世作恶,今生又怎会轮到她来复仇。
罪孽深重……
或许,真正的孽女本就不是荣仪贞,而是毒害嫡母、勾引姐夫,药杀亲姐的郑秋华。
荣仪贞蹙眉,刚刚她的心口跳慢了一拍,酸疼酸疼的。
按理,看到曾经不可一世的敌人,落到今这般田地,她应该高兴。
但荣仪贞就是高兴不起来。
郑秋华如今的确过得惨,可那又如何呢?
就算是郑秋华比这再惨上一万倍,她的母亲也再不会回来了。
荣仪贞暗自在袖中捏拳。
又听刘夫人声音更大:
“你瞪什么眼睛,难道我错了?一个无福无德,克死儿女的贱妾,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府中姐的及笄宴上?”
“若是在我柳家,妾室这样没规矩,早将你发卖到外城下等窑子去了!”
柳夫人只顾报当年对郑秋华做伏低的仇,完全忘了此时自己的身份,也没注意这是什么场合。
这样脏污的话,但凡有些涵养的人家,是不能就这样出来的。
不少人看着柳漪雪的表情便多了些意味深长。
偏偏柳漪雪也没感觉出自家母亲这话哪里不对。
相反,是她如今攀上肃王,有了出息,母亲才能扬眉吐气。
柳漪雪甚至有点骄傲。
再看郑秋华,被柳夫人骂得倒吸好几口气也没能平复住猛烈跳动的心脏。
她甚至看向荣淮求救。
可彼时抱着她,要一生一世对她好的人,此时却对她的目光避之不及。
荣淮根本就不想管她。
郑秋华心如死灰,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金扶月拼命压抑着上扬的嘴角,赶忙喊人七手八脚将郑秋华抬了回去。
……
等抬走了郑秋华,众饶关注点又落在了荣仪贞身上。
更是有人开始夸她,她刚才几句话,便把郑秋华一事的始末得清清楚楚。
年纪,便这般能稳住大局,日后成了叶夫人,更是不可限量。
才骄傲了一会儿的柳漪雪又是怒火中烧,
她看着台上的荣仪贞,和众人夸奖荣仪贞后,荣淮那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凭什么?
连荣淮都这样宠着荣仪贞。
哪怕她现在贵为王爷侧妃,她的父亲也未这般宠过她。
为什么所有人都对荣仪贞这么好?
连她头上笄礼用的发簪,都是皇后亲赐。
那发簪上的珍珠,白日生辉,名字叫做‘鲛人泪’,是珍珠中最珍贵的一种。
原本是凤冠上才配有的。
柳漪雪咬着牙,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出的话却已刻薄至极,连遮掩都懒得遮掩。
“若真像荣二姐这样,那也罢了。可这陆家一案,因陛下生辰快到了,还未处刑呢。”
“荣仪贞,你曾经定过亲的夫家可都还活着,你却转眼就攀上了叶大人。”
“也不知,叶大人是否知道,你当年追着陆成文身后讨好,还被人嫌弃,避之不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