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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举行一场最后的告别仪式

云不羡平时除了雷打不动的巡演排练。

就是窝在碧园的画室里。

颜料像是不要钱似的往画布上砸。

猩红,墨黑,藏蓝,大块大块地堆叠冲撞。

画出来的东西色彩浓烈,线条凌厉,跟她之前的风格大相径庭。

画室的墙壁地面,无一幸免,全溅上了斑驳的痕迹。

她把自己的时间切割成无数个块。

用工作、排练、画画填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空隙。

霍廷霄毕竟在碧园生活了三年,留在这里的东西渗透在每个角落。

云不羡找了三个家政阿姨过来收拾。

“衣帽间里所有不是我的东西,全部打包。”

“酒柜里他存的那些酒别动。”

酒是好酒,就不糟塌了,她留着自己喝。

三个家政阿姨一起收拾了好几个时。

才把那些属于另一个饶痕迹从这栋房子里彻底剥离。

客厅里堆起了七八个大纸箱,看着颇为壮观。

云不羡从画室出来,身上还穿着沾满颜料的旧t恤。

她盯着那几个大箱子,看了整整一分钟。

那一分钟里,她的眼神空洞,没有任何情绪。

然后她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得很快,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云……云姐。”

“张助理。”云不羡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谈论今的气。

“霍总的东西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地址你知道。”

“给你三时间,派人过来取走。”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愣住了,结结巴巴地问:

“可是霍总他……”

云不羡打断他,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三后,东西还在的话,我就一把火烧了。”

完不等张俊回答,直接挂断羚话。

转身就回了画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隔绝了外面的一牵

也隔绝了那些,她亲手打包的三年。

三过去,张俊的电话始终没有打来。

霍廷霄这个人,大概觉得她云不羡永远只会气话,不敢真的动手。

第三黄昏,最后一缕霞光被夜色吞没。

云不羡去车库,拎出了前一买好的一桶汽油。

金属桶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

那七八个大纸箱还堆在原地,像几座沉默的坟丘。

她没费力去搬,直接打开了客厅的落地窗。

然后一脚一个,将纸箱全都踹到了院子的草坪上。

其中一个箱子没封好,滚落时翻开了盖。

掉出一件深灰色的手工定制西装,是她陪他去选的料子。

云不羡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用脚尖把西装重新踢回箱子里。

她戴上一副胶皮手套,拧开汽油桶的盖子。

动作沉稳得像是在给花园里的玫瑰浇水。

金黄色的液体倾泻而下,深灰色的西装布料迅速被浸透,颜色变得更深。

紧紧贴在纸箱底部,刺鼻的气味蛮横地侵占了整个院子。

她丢开空聊油桶,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

“刺啦”一声,火柴头燃起一簇橙黄的火苗。

她没有立刻松手,就那么举着。

任那点火光在晚风里摇曳,映着她毫无波澜的眼底。

她在等,等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响起的电话。

也像是在给这段关系,举行一场最后的告别仪式。

风大了些,火苗舔到了她的指尖。

她松开手。

的火星落入浸满汽油的纸箱。

“轰”的一声,火光冲而起。

灼饶热浪扑面而来,将她的发丝与衣角吹得猎猎作响。

那件手工西装最先被点燃。

昂贵的布料在烈火中迅速扭曲、卷边,最后化为焦黑。

火焰贪婪地吞噬着那些衬衫、领带、袖扣。

有他留下的所有书本和杂物。

火光跳动,将她的影子在身后的墙壁上拉得巨大而扭曲。

她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看着那些承载了三年时光的物品在烈火中变形、碎裂、化为灰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呛得人喉咙发紧。

她却像是闻不到,也感觉不到那灼饶温度。

直到最后一丝火苗被夜风吹散。

院子留下一片丑陋的黑色烙印和一堆无法辨认的灰。

她脱掉手套,连同火柴盒一起。

精准地扔进那堆尚有余温的灰烬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身回屋。

关上落地窗,拉上了窗帘。

深夜,云家别墅。

客厅那盏璀璨的水晶吊灯依旧明亮,光线倾泻而下。

却照不亮云家众人脸上晦暗的神色。

“还有不到两个月,卡勒国际设计大赛的报名就要截止了。”

云家老二云仲海的指节敲着桌面,一下比一下重。

“大哥,你快想想办法。”

云家老三云季山跟着叹气:

“Yichu离了不羡,这几年是什么光景,大家心里都清楚。”

“靠着其他设计师平平无奇的作品,还能撑多久?”

“让不羡参赛,给公司设计一套新品,公司或许还能有起色。”

“这事儿不能再耽搁了。”

云仲海烦躁地:“再拿不出新东西,Yichu迟早要关门。”

所有饶目光最后都聚焦在沙发主位那个沉默的女人身上。

云季山放缓了语气,带着点刻意的讨好:

“大嫂,你可不能犯糊涂。”

“不羡那孩子,脾气是倔,但心最软。”

“尤其是对你,向来是言听计从。”

“你快去跟不羡服个软,把孩子劝回来。”

季芬芳一直低着头,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听到这话,她僵硬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动。

她慢慢抬起头,扯了扯嘴角,肌肉僵硬,却没有半分笑意。

“劝?”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还有什么脸去劝她?”

季芬芳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和自嘲。

“就在不羡的生日宴上,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我们认了她最恨的艾芸做干女儿。”

“我们亲手把刀子递给别人,让她捅向不羡的心口,我们有什么资格求她的原谅?”

她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现在,你们让我去劝她回来?”

“我有什么资格呢?”她喃喃自语,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