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魏彤之前从不肯拿正眼看潘贵,这次闻言低低叹了一声,悲从心来,险些落泪,但是转念一想,就算是魂魄之身,也未必不能逃出生。
想到这里,魏彤换上了笑脸。
在潘贵受宠若惊之际,魏彤轻易将其拽到自家身旁,大快朵颐起来。
片刻后,魏彤吃干抹净,觉得自己有了力气,继续在潮汐里寻觅,专拣完整的魂灵下手。
他是筑基修为,赵无尘又特意对其放开限制,凡被他挑中的魂魄无不束手待保
魏彤一连吃下三十多具完好魂魄,只觉自家无比强大,得意间忽然听到一阵歌声从不远处飘来。
“秋叶漫山沟哎~铁甲映月照戈矛;夏蝉鸣柳处哟~阿娘缝着征衣厚。”
“唱你妈x,什么狗屁!”
魏彤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是很快就恶狠狠的扑向那个唱歌的黑子。
李炭先前耐不住怨灵诱惑,悄悄溜出守护阵法,魂魄随即被抽走,此时已经变得浑浑噩噩,他心里的执念早已所剩无几,翻来覆去把四句歌词唱了许多遍。
如今看到魏彤扑过来,浑然不知道躲闪,却是不再唱歌,只不住口的叨咕:“娘,我回来了、回来了......”
“唵、嘛、呢、叭、咪、吽。”
就在魏彤蹿到李炭身边,想要动手之际,面前的黑子嘴里忽然吐出六字真言,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浑浑噩噩,而是无比庄严肃穆。
“什么鬼......”
那六字真言似乎蕴含一股莫名力量,魏彤脸上的怨毒消失不见,心里的怨气、戾气等一瞬间也都冰消瓦解,他茫然站在空中,看着遍空飞舞的魂魄不知所措。
主持阵法的赵无尘发现了他的异常,便隔空递话过来:“魏彤,你资质极好,人又聪慧,却在神灯门里给缺牛做马,这世道公平吗?你加入我无影教后,劳苦功高,到头来被几个长老联手杀死,这世上还有理吗?”
他每一句,魏彤的脸色就变化一次,等他完,魏彤又恢复成原本的满脸怨毒。
赵无尘见此继续循循善诱,把魏彤夸得世间少有,转头再描述他现今的惨状,让魏彤怨气缠身,牢骚满腹。
无影教的几位长老熟知赵无尘的狠辣,纷纷从旁附和,坚决让魏彤成为一道彻头彻尾的怨灵,如若不然,倒霉的可就是他们几个了。
那魏彤怨气缠身之下,心里不断涌现出要毁掉一切的冲动,可是眼前的黑子就像是一道坚固不破的铁闸,横在那里挡住了去路,他嘴里吐出的六字真言声音不响,却字字砸在魏彤的心坎上,将那股冲动一压再压,始终发泄不出。
两方“交战”片刻,魏彤双手抱头,仰嘶吼,状若癫狂,继而凭空消失,正在缓缓旋转的怨灵潮汐竟因此停滞。
赵无尘深知,如果前功尽弃,包括他在内的布阵者都要受到反噬,不由心急如焚。
“哎呀赵教主,我法力不济了......”那位发须花白的无影教长老忽然发出惊叫,从空中向下跌落,很快隐没在云雾间。
“邱云鹤那老儿向来奸猾,教主莫气,不过我那丹炉还未关火,得回去看看。”这位长老话时人已经跑出阵外百丈。
“教主,我可不像他们......”这位是忽然消失的。
“告辞!”最后一位言辞简洁,起身就走。
哇呀呀!
赵无尘气得牙根痒痒,大喝一声:“哪里跑!”甩手祭出幽魂碧锁,立时就将这位长老原地套牢。
他面沉如水,冷声质问:“童秋,你也要弃我而去吗?”
那童秋倒是不怕,只嘿嘿冷笑:“姓赵的,自打无影教成立,你就集全教之力去追女人,追不到女人又供你炼制这条锁链,炼完锁链收集结丹秘药,我们这些老家伙身上连件像样的法器都没有,你有种就把我也杀了罢!”
赵无尘见他的袍子还是入教时所穿,早看不出本来颜色,心下一酸,但很快意识到自家退无可退,当即脸色一狠,狂催本命法器,眨眼间将童秋绞得血肉纷飞,黑黢黢的锁链上又多了朵绿油油的鬼火。
发泄过后,赵无尘见四下里再无一个活人,不由仰长啸:“我赵无尘生三灵根,二十七岁立派,三十不到筑基,二十余年竟不能突破金丹,世道何其不公!”
那啸声无比凄厉,隐含无尽愤懑,本来停止旋转的怨灵潮汐又开始转动起来,缓缓向中心处的赵无尘身上集结。
只不多时,赵无尘浑身血肉都被化尽,白骨森森,空空的眼眶里多了两点碧火,气势一涨再涨,而他头顶上方有一块雷云正在隐隐成型。
“怨灵竟是我自己......不管了。”
赵无尘看到雷云,心有所悟,知道结丹的契机就在眼前,哪里还管是人是鬼!
“慢来!”
就在雷云成型的刹那,一青衣大汉突兀闪现。
赵无尘全神贯注,只等雷云成型接受洗礼,秦墨忽然冷不防出现眼前。
秦墨之前将李炭收入魂栖玉佩里,扮做他的模样隔空和赵无尘斗法,直到把魏彤搞崩溃,顺手收入功德簿。
因为看不懂怨灵潮汐的奥妙,秦墨本来还想再观察一阵,如今见赵无尘自己成了怨灵,还要缔结金丹,那怎么成!
“慢来!”
秦墨低斥,手腕翻转间紫色剑光亮起,直取赵无尘面门。
赵无尘无心和秦墨缠斗,只把幽魂碧锁祭出,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体内鬼气磅礴四溢,填补了锁链间的缝隙,比之前还乌龟了一些。
又有无尽的残魂往这里集结,鬼气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秦墨心知不妙,剑出中途撤回,改为丢出一盏古拙青灯。
那青灯瞬间被磅礴的鬼气所吞没,只余一点火光始终不灭。
咄!
秦墨高声断喝。
黄豆大的火光随即化为无数光点,眨眼间在每一条残魂里都种下了一点光之印记,是为慈航道法里的《金莲燃灯法》。
那点点光之印记皆是慈航经文缔结而成的法莲,对魂属的压制之力不言而喻。
随着秦墨喝声落地,法莲绽放,残魂瞬间得到净化,地间亮如白昼,空中像是下了一场光雨,连绵不绝。
那光雨落到地上,沙沙作响,滋润了满目疮痍的神罗峰,很快就有一颗种子发了芽,破土而出。
“姓秦的,我如果结丹成功,必不会放过你!”
潮汐大阵顷刻间被化解,赵无尘得不到外援,法力无可持续,急得他在锁链屏障里对秦墨破口大骂。
秦墨恍若未闻,再次出剑,将雷十二击从头耍到尾。
在这一波猛攻之下,赵无尘体内漏进来无数细碎的剑气,幸亏他不是血肉之身,便生生承受痛楚,不再叫骂,只等结成金丹,再来报仇。
那锁链被秦墨砍得火星四溅,硬是不断,秦墨也急躁起来,忽然灵光一闪,撤剑隐身,一道沉闷的雷音随即响起。
嘿嘿!赵无尘喜出望外,从锁链防护罩内向上观瞧。
头顶那朵雷云里闪电不断,雷音不绝,一条手腕粗细的雷光正在酝酿成型。
“你子之前那般猖狂,还不是见势不妙溜了!呸!”
赵无尘观察周边,愣是没找到秦墨的影子,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他又等了会儿,外面的雷音越来越响,估计那条雷光已然成型,便从锁链里探出头上,欣欣然准备接受雷洗礼。
一剑西来,人头离体。
秦墨方才施展罗遁法,砍出绵绵雷音,抽空还要维持那道紫霄神雷,确实累得不轻。
此时气喘吁吁现出身形,一脚将赵无尘的身子踹了下去,长剑一抖,赵无尘的人头端端正正落在剑尖上。
“玉贞~”赵无尘无力吐出一个名字,睁眼而亡,本命法器也随即化为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