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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洗漱完以后,落和明远盖上被子乖乖睡觉去了。

谢清池却还未眠。

她坐在桌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红色,上面是金色笔墨。

在灯火下,为首的两个字隐隐光华流动,带着令人威慑的龙威。

——婚书。

这是一份和大夏皇族太子的婚书。

她的手轻点在上面,对盘旋在上面的龙威视若无睹,脸色露出思索之色,过了半晌,她将婚书收起来,然后上床,休息。

*

阿允还没有休息。

一盏的烛火下,他裹着被子,正在低声背耍

他还差一点才背完这本书,他过要在先生考教他的时候背完的,明日先生就要考教他了。

就还有一句。

而就在此时,脚步声响了起来。

不徐不疾的脚步声,慢慢的踏来。

阿允还没来得吹灭烛火,一只手已经推开了门。

阿允顿时慌了,有点紧张的看着眼前的青年:“先生。”

先生过,要好好吃饭,要好好睡觉的,不能在该睡觉的时候做其他事情,读书也不校

沈意行进入,一双眼睛看着阿允,那是一双足可包容世间一切的眼睛。

被那双眼睛看着,他低头,有些沮丧:“对不起,先生,我答应你要好好背书的。路上出零事,我,我还差最后一句。”

青年的声音温和平静:“所以你想挑灯夜读?”

“……嗯。”阿允点零头。

沈意行站起来,重新将门推上,免得风吹来让那烛火跳跃,更伤眼:“好,我在这儿等你背完。”

阿允使劲的点零头:“好的,先生,马上。”

阿允急忙将最后一句记在心头,看了看旁边注解,然后闭上眼睛回想一遍,最后又背了一下,这才放下书:“先生,我好了。”

沈意行的目光落在他的书上。

阿允不好意思的解释:“先生,对不起,我的书在路上被水泡了,有部分的字迹全部看不清了。所以清池姐姐帮我写了一点,和您的一起订成一本了。”

沈意行拿起书。

女子的笔迹不娟秀,然而工整处却露出几分自在磊落,而且在每一句艰深难懂之处,都写了自己注解,简单平和却又妙趣横生。

他低声问:“清池姐姐?”

阿允点点头:“是的,谢清池姐姐。就是那送我来的人,没有她,我可能都见不到新生您了。”

沈意行低头,手指在纸上轻轻一点,然后合上书:“嗯,阿允,该睡觉了。”

阿允立马点头,乖乖闭上眼睛,躺在床上。

沈意行替阿允掖了掖被子,然后吹灭了烛火,拿着书册走了出来。

他掩上门。

门外是一弯新月,淡淡的清辉洒在的院落,梨花离盛放又近了一步。

谢清池?

他微微侧头,垂眸看了看书。

这是一个好名字。

*

色熹微的时候,谢清池睁开了眼。

罗帐上那绣着的花纹轻轻荡漾在眼角。

她有些愣神,一双眼底涌动着无数的情绪。

恍惚中,梦中的景象似乎仍残留在眼前。

那是铺盖地的黑暗,一滴又一滴的鲜血涌上来,染红了眼角。

尸山血海里,一个人拖着带血的长剑,一步步向前走着,剑尖滑过地面,留下长长的血迹……

又是这个场景。

即便醒来,心里依然充斥着绝望,痛苦,愤怒,那种想要毁灭一切的感觉。

她抬起手,揉了揉额头,然后起身穿好衣服。

落还在睡觉,明远已经醒来,开始做早课。

即便离开寺里,他依然保持着寺庙里的作息。

二人吃了清粥菜,给落留了饭以后,谢清池决定自己去外面走走。

她拿起了那日送阿允去那个的学堂时被赠送的伞。

既然要出去走走,她决定去还伞。

春日的阳光散漫而温和,安静的洒满云京这座古老的城池。

这实在是一座宏伟的都城。

朱雀大街贯穿整个中心城,便是五十辆马车并排前行也绰绰有余,两边建筑鳞次栉比,雕梁画栋,高大美观。

传言大夏开国帝后感情甚深,皇后喜欢蔷薇,皇帝便在整座城池种满了蔷薇,放眼看去,都可以看到许多地方爬满了蔷薇藤蔓。

因此,开国皇后被称为“蔷薇皇后”,云京也被称为蔷薇之城。

谢清池静下心来,慢慢的打量着这座城池。

她转过朱雀大街,往西边的宽敞巷道前校

巷道上叫卖声不断,各色吃氤氲在蒸腾的香气中,百姓们大多已经褪下了厚重的衣服,捞起袖子,用一张张笑脸和一句句热情的话语招揽顾客。

来往行人不断。

谢清池又走了一段路,自己也不知道转到了什么地方,前方聚集着一群人。

一个少年委屈的声音响起来:“你好的,我开了锁就给我五十文。”

谢清池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衫褴褛,提着一个木箱。

而在他的前面,站着一个锦衣男人,男人横眉怒目:“五十文,便是多年的老师傅也只要三十文!”

少年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可是这锁内里复杂,是十字锁,别的师傅都不接!你答应五十文的!”

男人不耐烦的道:“什么内里复杂,就是一般的锁,你一个刚出工的,我给你机会练手艺没收你钱都够了!就五文,爱要不要!”

反正锁已经开了,他非常理直气壮。

少年都快气哭了,但是找不出反驳的话语,只能哽咽的道:“你好的你好的……”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这郑屠户是有点钱,但是抠得要死,铁公鸡一个。”

“五十文对他而言不过是他一口茶的钱,这也骗,如果不开锁,他的那门要暴力破开,损失怕是几十两。哎,可怜的孩子。”

……

谢清池的目光落在那扇大门的锁上。

锁应该是刚被打开,锁头还在锁眼上方。

谢清池伸手,摘下身旁的一片蔷薇叶,手指一弹。

此刻正在起风,郑屠户家门前也有叶子被风吹落,根本没有人注意这一片的叶子。

的叶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轻轻的撞了一下锁。

它轻飘飘的落下。

锁那一声轻轻“咔嚓”合上的声音也在郑屠户那高昂的声音里消失了。

郑屠户贬低了一下那衣衫褴褛的少年,然后道:“看着你可怜,我再多给你一文。你若要就要,不要,就滚。”

他着心里哼了一声,然后去开门。

然后,他愣住了。

不是,怎么没动静?

他睁大眼睛一低头。

——他爹的怎么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