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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阿蘅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紧接着,稚嫩的嗓音响起:“诶唷——你没长眼睛吗?!”

她还没来得及什么,这孩童却先捂着脑袋吱哇乱叫起来,头上的冲辫跟着晃动。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打乱了沈霜宁的心绪。

待她重新将目光投向方才那个地方时,那名男子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远处只有来来往往的陌生人。

仿佛方才看到谢延,只是她的错觉。

也是,谢延都已经死了,镇抚司也确认过了,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若真是如此,那简直太可怕了.......

虽是这么想,可沈霜宁狂跳的心脏不但没有停歇,反而越来越剧烈!

“喂!我跟你话呢!你听不见吗?”孩童不满她的忽视,叉着腰,抬头瞪着她。

哪儿来的熊孩子?

阿蘅一手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拽得双脚离地:“你这孩怎么回事?横冲直撞撞到我家姐,还敢恶人先告状?你是谁家的孩子?”

“你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啦,有人要欺负孩啦!”孩童疯狂蹬着腿,扯着嗓子大叫起来。

沈霜宁目光落在他身上,对阿蘅道:“把他放下。”

阿蘅这才松开了他。

孩童双脚一沾地,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恶狠狠道:“我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都死定了!”

“你这孩,真是欠收拾!”阿蘅撸起衣袖,作势就要教训他。

孩童见势不妙,溜得极快,跑出几步后,还回头朝她们做了个挑衅的鬼脸,然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就在这时,沈霜宁才发现自己装银子的荷包不见了。

阿蘅愤愤道:“定是那臭子偷走的!”

阿蘅想追过去,却被沈霜宁拦下。

“算了,许是哪家佃户的孩,顽劣了些,横竖里头也没什么值钱的,回头再让人去找回来就是了。”沈霜宁皱着眉道。

阿蘅这才作罢。

-

柳玉一身凤冠披霞,大红的嫁衣衬得她肌肤胜雪,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幸福与喜悦。

见到沈霜宁时,满眼都是笑意,特地转了一圈。

“宁宁,你看我好不好看?”

沈霜宁笑道:“好看。”

犹记得,上辈子送表姐出嫁时,表姐并不是很高兴,笑得也很勉强,之后日子确实过得不好。

眼下看着表姐满脸幸福的模样,沈霜宁渐渐压下了心头的不安。也许......那个陈愿真的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呢?

也许,一切都是她多虑了?

事已至此,只能祝福。

柳玉亲昵地握着沈霜宁的手:“宁宁,今是这辈子最高心一了。你会祝福我的,对吗?”

沈霜宁莞尔道:“当然了,表姐值得最好的,往后定能和姐夫恩爱顺遂,岁岁无忧。”

两人坐在床边叙旧,柳玉还憧憬了一番未来的生活。

“宁宁,这次我走在你前面,待你跟萧世子成了亲,我也定会去添喜。,到时候咱们两家常来常往,多热闹!”

沈霜宁笑着点零头。

不多时,屋外传来喜娘清亮的嗓音:“吉时到——请新娘子上堂喽!”

柳玉立刻站起身,由喜娘搀扶着理了理裙摆,红盖头被轻轻罩上的瞬间,她还回头对沈霜宁笑道:“我去啦!”

沈霜宁看着她被簇拥着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感慨,随即起身往正厅走去。

回到正厅,沈霜宁在母亲身旁的空位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门外。

总算是能一睹表姐夫的真容了。

厅内宾客们笑笑,空气中弥漫着喜庆的气息。柳庄主和妻子坐在堂上主位,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随着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司仪的唱喏声再次传来:“新人入堂——”

红绸飞扬中,两个身影缓缓走来——盖着红盖头的柳玉被喜娘搀扶着,身侧那个身着大红喜袍的男子,正一步步走近。

堂内一静。

终于,男人抬起了头。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沈霜宁的瞳孔猛地收缩,险些惊呼出声。

——谢延!!!

纵使那半张脸毁了,可另外半张完好的眉眼,却和记忆中的人完全重合!

许是察觉到女子太过强烈的视线,谢延转过眼眸,挑眉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让沈霜宁更加笃定,他根本不是什么陈愿,他就是谢延!

他没死,他回来报仇了!

沈霜宁脸色一白,只觉得一阵旋地转,耳边的喧闹声仿佛都离她远去,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难怪柳庄主查不出破绽,难怪“陈愿”的身份看似衣无缝——一个死里逃生的朝廷重犯,一个潜伏数年,连镇抚司都查不到端倪的反贼,怎么可能让旁人轻易查到真实踪迹?

他诈死骗过了所有人,又以伤疤作掩饰,故意扮作落魄子弟,用温柔体贴做饵,一步步骗取了柳家的信任。

而这一切,恐怕从一开始就冲着她来的!

她想过“陈愿”是假身份,想过他可能是骗婚,居心不良,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是谢延!

沈霜宁手脚冰凉,脑袋更是一片空白。

除了沈霜宁,所有人都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中,望着一对新人在司仪的唱喏下即将礼成,脸上满是祝福的笑意。

“宁宁?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身旁的柳氏察觉到女儿的异样,连忙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问道,语气里满是担忧。

沈霜宁唇色发白,眼中满是惊恐与急切,用力攥紧了母亲的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

“阿娘......逃......快逃。”

谢延绝不会孤身一人闯田庄,他敢在此时露面,必然在庄外布好了同党,甚至可能设下了罗地网!

沈霜宁的声音被周遭的喧闹与鞭炮声盖过。

柳氏只看到女儿嘴唇微动,却没听清她什么。她皱着眉凑近了些,担忧地追问:“宁宁,你在什么?”

沈霜宁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她视线扫过四周,想寻找青云的身影。

而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带着凛冽杀意的暴喝。

如同平地惊雷般炸响,瞬间压过了所有喧闹:

“谢延!!!”

沈霜宁心头一颤,猛地回头。

只见青云手中长刀“唰”地出鞘,寒光如电,人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堂中冲了过来,刀尖直指那个身着喜袍的男子!

柳玉一惊,下意识展开双臂,挡在了男子身前!

青云见状,面色微变,急忙将刀尖一转,刀锋擦着红盖头扫过,不心将其掀了下来。

露出了柳玉惊怒的面孔。

“放肆!你是谁家的护卫?竟敢在喜堂之上动刀伤人!”

青云却未理会她的怒斥,死死盯着谢延,沉声道:“他乃朝廷重犯,谢延!”

这话一出,柳庄主夫妇吓得从主位上站起,满脸错愕与茫然。

“这、这是怎么了?这位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他是陈愿啊!是玉儿的夫君!他怎么可能是什么朝廷重犯呢?”

见青云迟迟不退,柳庄主的脸色沉了下来,转头看向柳氏,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国公夫人,还不快让他退下!”

青云是国公府带来的,却在这大喜的日子公然动刀,这不是存心坏了女儿的婚事吗?

柳氏茫然地看着这一幕,又想起了方才女儿惨白不安的脸,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霜宁没想到青云会当场揭穿谢延的身份,暗道不妙,正要开口。

岂料就在这时,柳玉忽然惊呼一声。

众人转头一看,柳玉脖颈上赫然架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新郎官竟是将柳玉挟持了!

沈霜宁猛地从座中站起来:“谢延,你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无辜的人!”

青云也怒道:“谢延,放开她!”

柳玉惊呆了,一动不敢动,难以置信道:“陈愿,你......你这是做什么?别吓我。”

“傻姑娘,我可不是什么陈愿。”

谢延操着一贯温和的嗓音,柔情蜜意般在她耳边话,眼睛却不怀好意地盯着沈霜宁。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谢延眼神一历,低喝一声:“动手!”

话音落下的瞬间,宾客中便有人翻出桌下藏着的刀剑,对着最近的人就是一劈!

人头落地。

满厅宾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尖叫声、桌椅碰撞声此起彼伏,原本热闹的正厅顿时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