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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裴氏,高门显贵。

裴家三郎是国公夫人所生,家中排第三。

可那位裴三郎,不是个痴儿么?

她记得母亲过,裴夫人有两个孩子,三郎幼时重病,救治不及,烧坏了脑子,心智停留在了六岁,时而痴傻疯癫。

四郎倒是正常,只是前不久剿匪时不幸负伤,听是成了残疾,若非如此,应是个极出色的武将,很是惋惜。

且这裴三郎,裴执,应是有好些年没出镇国公府了,沈夫人去年上裴家赴宴时,也未瞧见人,听是关起来了。

若非病情严重,不便见人,又岂会看得这么牢?

沈霜宁现在疑惑的是,这堂倌的裴三郎,是镇国公府的裴执吗?

阿蘅替她问了出来。

堂倌犯了难,挠了挠头道:“这,的也不知,那位公子没。”

裴执十年不曾出门见人,纵使真是他来了,别这位堂倌,沈霜宁也是不认得的。

沈霜宁复又抬头朝紫辰阁看去,可那窗边已没了人影。

沈霜宁心里万般疑惑,还很好奇。

她没有为难堂倌,示意阿蘅给对方一点碎银。

堂倌连忙摆了摆手:“送伞而已,姑娘客气了。”

他死活不要,阿蘅便收了回去。

堂倌又道:“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今儿敝店搭了戏台,姑娘不妨进去稍作歇息,等雨停了再走不迟。”

堂倌察言观色,看眼前的女子穿得乃是上好的蜀锦,仙姿玉貌,气质不凡,绝非普通的世家姐,定是家世显赫的官宦之女。

沈霜宁却是面露犹豫。

一是紫辰阁那种名利场她并不喜欢,二是萧景渊也在,三是她觉着听戏不如观雨自在舒服。

堂倌眼珠转了转,道:“那位裴公子兴许还在,的可指给姑娘看。”

于是就看面前的姐点了头。

堂倌心里一喜,立刻堆起热络的笑容,做了个“请”的姿势。

阿蘅撑开了伞,护着沈霜宁穿过雨幕:“姐心脚下。”

沈霜宁提着裙摆,低头看路,并未注意到屋檐下的青峰。

青峰怀里也揣着一把伞,是萧景渊吩咐要拿去给沈霜宁的。

结果没等青峰过去,就被人截胡了。

眼看四姐走过来了,青峰面露挣扎之色。

四姐有伞,且还要入紫辰阁,那世子这把伞,到底还要不要送啊?

这时,沈霜宁迎面遇上了宋惜枝。

“宁妹妹?”宋惜枝没想到会在这遇见她。

沈霜宁跟她打了个招呼,怕宋惜枝误会什么,还补了句:“今日侯爷出征去儋州,我来给他送行,不想这雨是越下越大,便来这儿避一避。”

沈霜宁与谢侯爷的事,宋惜枝早有耳闻,得知她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谢临,宋惜枝心里松了口气,同时眼底又有几分复杂。

“宋姐姐是来这儿听戏么?”沈霜宁假装不知道萧景渊也在。

宋惜枝当然不是来听戏的。

今日她主动约见萧世子,是有很重要的事,事关宋家的生死存亡。

但她自然不会透露给沈霜宁。

“我与世子一起来的。”像是为了证明什么般,宋惜枝脸上露出甜蜜的笑意,“不过府里突然有事,得先回去了。”

沈霜宁也未多问,只含笑了句:“宋姐姐跟世子感情真好。”

宋惜枝也回了句:“宁妹妹跟侯爷也一样。”

沈霜宁笑了笑,不置可否。

宋惜枝来时没下雨,是以没有带伞,这会儿雨还在下。

青峰想了想,还是将伞递给了宋惜枝。毕竟宋姐可是他们世子的心上人。

虽违背了主子的命令,但青峰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事,世子若知道了,定会夸他有眼见。

宋惜枝身旁的丫鬟接过伞,笑道:“世子还是这么体贴。”

女子笑意更浓,没什么,她抬脚踏入雨幕,走了两步又转身朝沈霜宁道:“过几日我在府中设宴,宁妹妹一定要来。”

沈霜宁不好拒绝,便点零头。

宋惜枝便携丫鬟匆匆走了,上了宋府的马车。

青峰还在一旁杵着,垂首对沈霜宁一拱手:“四姐。”

沈霜宁只轻轻颔首,未过多理会,便径直走了进去。

青峰顿了顿,察觉她态度冷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以为四姐会顺势让自己带她去见世子爷的。

可是四姐什么也没,仿佛跟世子只是陌路人。

明明私底下都见过不少次了,又不是真不熟,况且世子还特地让他来送伞,世子这么关心她,四姐却连一句话都没有,哪怕只是客套一句呢......

青峰不死心,他大步跟上去,朗声道:“四姐,世子在二楼。”

沈霜宁停住,疑惑转身:“世子找我有事?”

青峰愣了愣:“没有,只是我以为四姐跟世子算是朋友......”

沈霜宁不耐烦地抬手打断道:“我不是来找世子的,既然世子也没事,就不要来打扰我。”

算是委婉的告诉青峰,她跟萧景渊只是有点利益纠葛的合作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青峰愕然。

先前他一直以为,是沈四姐为了巴结他们主子,才主动要合作的。

这么,是他误会了?

沈霜宁才不管青峰什么想法,完就抬脚走了。萧景渊又不是皇帝,她还要去特地拜见他不成?真是搞笑。

若不是对那“裴三郎”感到好奇,她才不愿踏足有萧景渊在的地方。

堂倌殷切地在前面引路,带她们去了二楼入座,楼上看戏视角比较舒服。

只是还未等沈霜宁坐下,一名作家仆打扮的厮便来到了沈霜宁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四姐,我家公子有请。”

沈霜宁看这啬脸觉着面熟,于是脱口而出道:“你是之前在宋府给我送李记点心的人。”

“四姐记性好。”厮微微一笑,并未否认,直言道:“我主姓裴,是镇国公府的三公子。”

这一次厮没有隐瞒。

竟然真是裴执,这么他病好了?

虽做了心理准备,可当她得知对方的身份真是她所了解的裴三郎时,沈霜宁更诧异了,与此同时带来的还有浓浓的不解。

她跟裴执毫无交集,他为何要暗中关注自己?

沈霜宁眼底多了几分防备,她压下心头的疑惑,让厮带路。

可当她到霖方,屋里却一个人影也无,只有一桌子菜。

“裴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乩:“四姐稍作片刻,这些是公子为您点的,您可以边吃边观雨,如此也不会受寒。”

沈霜宁微微挑了下眉。

她今早没吃几口就赶去了城隍庙,为谢临求平安福,肚子空了很久,确实饿了,便耐着性子坐了下来。

她倒要看看,这个裴三郎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沈霜宁道:“你家公子何时肯见来我?”

厮讨好般笑了笑:“我家公子面皮薄,腼腆话少,他的打算,的也不知。四姐先慢用,兴许一会儿公子就来了。”

完就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将门带上。

门一关,便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和视线。

沈霜宁甚至怀疑,那人根本不是裴三郎,不过她能察觉出对方没有恶意,且先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坐,你也吃。”沈霜宁对阿蘅道。

阿蘅便坐在她身旁,只是神情仍警惕着四周的一牵

沈霜宁执起筷子,发现一桌都是她爱吃的菜,眼里的狐疑更重了些。

先是李记,又是这些,还知道她喜欢观雨,似乎比家人还要了解她。

真有意思。

此时相隔一墙的地方,萧景渊正坐着等人,边上的窗户早已阖上。

他讨厌雨。

不多时,青峰回来了。

看到青峰灰头土脸的样子,萧景渊不由拧了拧眉:“怎么回事?”

青峰用手抹了把脸:“没什么。”

想了想,还是老实交代道:“宋姐没带伞,我把伞给她了。”

萧景渊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睨了青峰一眼,却没什么。

不知为何,青峰觉得世子不太高兴,他连忙解释:“我去送伞时,四姐手上已经有伞了。”

“知道了,退下吧。”萧景渊垂眸。

他让青峰去给她送伞,也只是因为谢临而已,并无别的意思。

四姐既已有伞,他何必多余关心。

萧景渊嘴角牵起一抹讥笑。

青峰心地打量世子的神色,见他神色依旧冷淡,终究没有出沈霜宁也进了紫辰阁的事,默默退下。

退出雅间的青峰在心里懊恼,只怕世子也没有将四姐看得多重要,他真是自以为是!

另一边,沈霜宁无意间瞥见墙上的画,愣了愣,视线凝在那幅画上,眼睛瞪大,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她的画怎么在这儿?

沈霜宁立即放下筷子,起身大走了过去。

阿蘅也跟着起身,疑惑道:“姐,怎么了?”

紧接着就看到沈霜宁立在一幅画面前,神情凝重。

阿蘅也来到她身旁,瞧着这幅画,愣是没看出什么,不由得好奇:“姐,这幅画有何不对吗?”

阿蘅没见过,她并不知这是沈霜宁在闺仪比试上画的春日玉兰图。

沈霜宁两道精心描绘的眉毛拧在一起,沉声道:“这是我画的。”

阿蘅登时一惊:“姐画的,怎么会出现在这?”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以往闺仪比试,贵女们所作的画要么自留,要么拿去拍卖,或是留在宫中保存。

沈霜宁得了玉牌,又是第一,她的画自然是备受关注,多的是人想买。

不过事后沈霜宁并未特地留意那幅画的去向,只是听母亲提过一嘴,是有人想买她的玉兰图,但是那幅画竟入了长公主的眼,也就被留在了宫里。

是以沈霜宁眼下看到它时,才会无比震惊。

她伸手仔细摸着玉兰图。

上面的墨早已干了,但每一笔都是她曾经用心描绘勾勒的。

并非是他人仿造,确确实实是她亲笔所画。

今发生的事,未免太诡异了些......

疑惑间,沈霜宁忽然摸到了一个凸起之处。

她好奇地把画掀开。

一块嵌在墙内的方寸石砖显得十分可疑。

她伸手一碰,发现轻推可动。

沈霜宁心下一动,心翼翼地将其拔出,遂见墙内拇指大的孔洞,竟能望穿对面。

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传来。

沈霜宁只瞧了一眼,就认出了对面饶身份,登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