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不都这样吗?”人群中,有和盛照书年龄相仿的少年走出来,“人本就分三教九流,又各司其职,各有其命。昭阳贼人为门阀氏族的家财、田地,就一路行血腥之事,如此暴行,到了四妹口中,却成了她在做好事了?”
“她将来若将良田归于百姓,那就是做好事。什么各有其命,被人剥削是谁的命?百姓为何要认这种命?”盛照书毫不留情面的回怼回去。
“你简直歪理!”少年涨红了脸。
盛照书哼笑:“行,那便按照兄长的理来,你各有其命对吧?行,门阀士族盘剥、戕害百姓,是百姓的命。那如今,公主的大军杀过来了,把咱们这么门阀氏族砍瓜切菜,那也是咱们的命。”
“她造反,能一样吗?!”
“朝代更迭时,哪个不是造反来的?”
“你!!”
“好了。”盛公见状,笑容和蔼的抬抬手,“咱们盛家人,素来是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公主暂时不杀咱们,那日子还是照常的过,各自回各自院中去吧。该去家学的,也抓紧时间去。”
众人连忙恭敬应声:“是。”
少年瞪了盛照书一眼,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盛照书冲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扭头见爷爷正看她,又卖乖的笑起来。
盛老爷子又慈爱的摸摸她的脑袋。
盛家的气运约莫也是走到头了。
上一辈和这一辈,最出色耀眼的,也仅照书一人。
他从前也为此忧虑过。
女子太过聪明清醒,并非是一件好事。
让她如寻常女子一般嫁人生子操持家务,她未必能高心过完一生。
这让老爷子想到了,他年幼之时,家中的一位姑姑。
也如照书一般。
后来那位姑姑嫁了人,没两年就抑郁而终了。
老爷子的祖父因此伤心不已,然后便禁了族中女儿进家学念书。
还是等他掌家之后,才恢复了过来。
“管家来告状,并州军入城的时候,你正准备翻墙出门去,你要去哪儿啊?”老爷子问。
盛照书绣着桃花和燕子的裙角上,还沾着被管家拽下围墙时,蹭到的青苔。
“我要去求见公主……让她放过我们盛家。”
“你这皮猴真是胆大包,你知道她昭阳为人几何吗?万一她真是个杀人如麻的……”老夫人戳了戳照书的额头。
“那也就是一死,原先咱们本来就是要死的不是吗?”盛照书揉着额头,嘟囔着顶嘴。
老太太一愣,然后被气笑了:“你这张嘴,以后去了婆家祖母倒是不怕,你是能气死你婆母的!”
“我才不嫁人呢!”
“你不嫁人,你要上啊?”祖母看了一眼她脏兮兮的裙角,想着她这样的,招赘似的更好。
世人对女人苛刻,她刚刚气死婆母那话,若成了真,她家照书也别想活了。
“我要入内阁,我要当宰相!”盛照书拍拍自己的裙角,然后看着祖父母,十分郑重的道。
盛家老祖母更头疼了。
可盛公的神色,却慢慢变得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