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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这不是炮弹。

更不是炸药。

这声咆哮源自深海,沉闷,压抑,仿佛一头被囚禁万年的海怪,要将整片港口都拖入幽暗的地狱!

“波塞冬”号船底。

“阎王伪。

那巨大的涡轮进水口,在石云灌注了【潜龙血脉】与【八极·崩山】所有力量的一拳之下,被狂暴的内劲隔着海水,悍然引爆!

恐怖的能量瞬间撕裂了水体,炸开一个巨大的白色空腔。

紧接着,被极限压缩的海水失去了所有束缚。

它们裹挟着涡轮破碎的锋利金属叶片,化作一头狰狞无比的水龙,狠狠倒灌回“波塞冬”号的船体深处!

咔嚓……轰隆隆!

厚达数十厘米的特种钢板,在来自内部的蛮横巨力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悲鸣。

随即,它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长达数米的狰狞裂口!

冰冷的海水,夹杂着船底的污泥与油污,疯狂涌入!

这艘沉默的钢铁巨兽,第一次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港区,主控塔顶。

齐动础那根即将扣下扳机,狙杀王靖宇的手指,猛然一僵。

他的瞳孔,有史以来第一次,剧烈收缩!

不是因为那巨大的爆炸声。

而是因为他亲手谱写,完美运转的战场“交响乐”,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粗暴的、完全无法理解的杂音!

他通过无人机的高清镜头,看到了那艘巨轮船底的异状。

看到了那片因为涡轮爆裂而形成的,短暂的电磁真空区。

看到了那道本不该存在,直通巨轮心脏的裂口。

“疯子……”

齐动础的嘴里,第一次吐出了一个不带任何嘲讽,只蕴含着极致错愕的词语。

他无法理解。

有人会选择攻击自己脚下最危险的地方。

有人会选择用这种近乎引爆一艘满载液化然气巨轮的方式,来制造混乱。

这不是战术。

这是自杀!

这彻底超出了他对战争、对人性、对逻辑的所有计算!

那个他视作棋子的“儿子”,用最疯狂、最不计后果的方式,亲手……掀翻了棋盘!

他缓缓放下了狙击枪。

那锁定王靖宇的死亡视线,终于移开。

王靖宇,得救了。

可齐动础的脸上,没有丝毫懊恼。

反而浮现出一抹病态的、兴奋的潮红。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这才……有资格做我的儿子!”

他猛然转身,拿起一个全新的通讯器,声音冰冷而狂热。

“所赢清道夫’注意,游戏规则改变。”

“收缩防线,放弃对地面‘獠牙’的围剿。”

“封锁‘波塞冬’号所有出口,启动内部‘迷宫’模式。”

“那条龙……进笼子了。”

“现在,开始关门……”

“打狗!”

……

冰冷。

刺骨。

混乱。

石云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浮。

腹部的剧毒与贯穿伤,肩胛骨的碎裂,全身多处的烧伤,以及刚才强行催动血脉与内劲带来的恐怖反噬……

任何一种伤,都足以让一名最精悍的战士瞬间毙命。

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

然而,一股不屈的意志,像是在他灵魂深处燃烧的火焰,死死地拉着他,不让他坠入永恒的长眠。

他“看”到师叔郝大龙化作冲火光的身影。

他“听”到王靖宇教官在钢铁迷宫中的怒吼。

他“想”到那些为了掩护他,而被压成铁饼的战友……

不能死!

我不能死!!!

“嗬……嗬……”

石云猛地睁开眼,大口地呛咳。

涌入口鼻的,是充满铁锈与油污味道的冰冷海水。

他活下来了。

他正被海水裹挟着,在那道被自己亲手轰开的裂口中翻滚。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一块扭曲的钢板,将自己从洪流中稳住。

这里是船的内部。

是地狱的入口。

也是……唯一的生路!

就在这时,他腰间那个早已失灵的军用个人终端,屏幕忽然闪烁了一下。

滋……滋啦……

微弱的电流声,像是垂死之饶心跳。

“阎王伪的爆炸,引发的超强电磁脉冲,在这片区域撕开了一道持续不到三十秒的通讯缺口!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石云拼尽全力,用还能动弹的左手,死死按住了终端上的一个红色紧急按钮。

他没有力气话。

他只能用尽意志,将自己所有的生命信息、坐标,以及一个代表“成功潜入”的简短代码,发射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他的意识再次陷入模糊。

而就在他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刻。

终赌屏幕上,猛地跳出一个红色加密文件接收框!

【发信人:獠牙总指挥部-孔建华】

【文件:‘波塞冬’号最终作战方案(最高权限)】

【下载汁 1%… 35%… 99%…】

【下载完成!】

紧接着,一行简短、却重如泰山的文字,浮现在屏幕上。

【石云,全队的希望,在你身上。活下去,带他们回家!】

信号,戛然而止。

屏幕再次陷入死寂。

但那个加密文件,已经像一枚火种,被成功地植入了他的终端!

石云深吸一口气,点开文件。

一张无比详尽的船体下层结构图,瞬间展开。

图上,清晰地标注着敌饶布防、炸弹的网络、以及……一个正在闪烁的,代表友军的微弱绿点!

“‘剑鱼’拆弹组……”

石云看到了那个绿点旁的标注,以及他们的任务报告——被困于E-7维修舱,生死不明。

他的眼神,重新凝聚起刀锋般的光芒。

他想起了周亮,想起了郝大龙,想起了所有倒下的战友。

不能再有牺牲了。

一个都不能少!

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笑容里,是血,是痛,是无尽的疯狂与决然。

他像一头在深渊中蛰伏的受伤孤狼,拖着残破的身躯,朝着地图上那个闪烁的绿点,在那片黑暗、冰冷的钢铁丛林中,艰难地,却无比坚定地,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