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甘孜
甘孜的夜空像一块缀满钻石的墨绒布，白婉裹着羊绒披肩坐在民宿露台上，手机屏幕映着三个熟悉的脸庞。
海拔3800米的夜风带着寒意，却吹不散视频里传来的欢声笑语。
“第五次了！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来高原！”白婉对着镜头呷了口酥油茶，“那些支教老师宿舍的暖气片，之前我是一个个盯着安装的，居然还是漏水的了！”
屏幕里高佳露听着白婉的抱怨不由的笑了起来，“我们白大姐现在会修暖气片了？下次来帮我修修按摩浴缸？”
“少来！这地方你还不知道啊，就是物资太匮乏了，不然我都不用亲自来的，对了，还有学生问你们为什么没有来！”
群聊窗口突然弹出白辰的求助信息。
【白辰】：救命！念念非要听恐龙叫讲故事！谁有霸王龙叫声音频？
紧接着发来段视频，一个两岁的家伙骑在白辰的脖子上，手揪着他头发“驾驾”地喊。
林悦的温柔嗓音带着笑意传来，“妈刚才来了，让你别给孩子看《侏罗纪世界》，现在念念半夜总衣柜里有恐龙，现在都不敢一个人睡觉了！”
白婉看着群里闹腾的景象，眼角眉梢都软了下来。
远处雪山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手机里传来高佳露的惊呼，“等等！王志远这个傻子！”
三人立刻凑近屏幕，高佳露把镜头转向办公室窗外，陆家嘴的霓虹在她眼中闪烁，“他居然偷偷问苏雯学姐我的戒指尺寸，还是用我淘宝账号问的！这个傻子，我真是无语了！”
笑声瞬间炸响整个群聊。
白辰抱着儿子笑倒在沙发上，“王总这智商怎么管上市公司的？”
“而且更绝的是，”高佳露压低声音，“他找婚庆公司居然填的是我的手机号！今人家打电话问我高姐对草坪婚礼的流程还满意吗，王志远在旁边脸都绿了！哈哈哈哈哈！”
白婉笑得酥油茶差点洒出来，“然后呢？”
“然后我假装不知道呀～”高佳露眨眨眼，“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不过...”
她突然温柔下来，“他连我之前随口的想要向日葵婚礼这件事都记得...”
“我还是非常感动的！”
视频里突然传来孩子的哭闹声，白辰手忙脚乱地哄儿子，“念念不哭，爸爸给你学一下恐龙叫！嗷呜——”画面旋地转，最后定格在花板上。
林悦的镜头悄悄转向客厅，暖黄的灯光下，白妈系着碎花围裙正在厨房忙碌。
“妈非立秋要补肺，”林悦压低声音带着笑音，“从下午就开始熬杏仁雪梨汤，念念那份没放冰糖...”
镜头推近，砂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粉白的雪梨块在琥珀色的汤里沉沉浮浮。
灶台另一边的蒸锅喷着白雾，隐隐露出八宝饭的紫米光泽。
“滋滋——”
油锅突然欢快地响起。
白妈手腕轻抖，腌好的肉片滑进热油里，瞬间爆出诱饶焦香，她顺势抓起一把青红椒抛进去。
咱妈最近学短视频上学的颠勺，林悦在群里打字，昨把红烧肉颠到抽油烟机上了！
白婉忍不住笑出声，视频里白妈似有所觉，回头望来一眼，眼角的笑纹像绽开的菊花，“悦悦别拍！都是油烟！”着用勺子点点镜头，“婉婉在高原要多喝汤！我冻了十包佛跳墙在冰柜，回来记得拿！”
镜头突然晃动，原来是念念摇摇晃晃扑进厨房，抱着奶奶的腿喊“饿饿”。
白妈忙关火，弯腰把孩子抱到料理台安全区，顺手塞了块糖醋排骨给他。
“妈！饭前不能吃零食！”白辰的声音从画外传来。
“就你规矩多！”白妈嗔怪地瞪了眼儿子方向，却悄悄把排骨换成黄瓜条，“我们念念正在长身体呢，对不对？”
“妈，”林悦轻声问，“要不要帮您？”
“不用不用！“白妈摆摆手。
她忽然转向镜头，眼睛在炊烟中亮晶晶的，“婉婉啊，佳佳，妈新学了松茸炖鸡，等你们回来我做给你们吃...”
甘孜的夜风突然不再寒冷，白婉把发烫的手机贴在胸口，仿佛能闻到千里之外传来的家的味道。
白婉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她想起今早在支教学校，那个脸颊皲裂的女孩拉着她问，“老师，魔都的朋友也穿这么厚的毛衣吗？”
“姐你看！”白辰突然把镜头对准电视，财经频道正在报道白婉的基金会，照片是她上次在山区给孩子们发冬衣的画面。
高佳露惊呼：，婉婉你上新闻了！居然用我给你拍的那张照片！”
“因为只有那张没修图，”白婉轻笑，“真实最重要。”
四人突然安静下来，群视频窗口像四格漫画，白婉身后的高原星空，高佳露窗外的都市霓虹，白辰家暖黄的客厅，还有林悦镜头里婆婆哄孩子的剪影。
“真的，”白辰突然正经起来，“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妈念叨你胃不好还老跑高原。”
“后航班。”白婉把镜头转向夜空，“看，猎户座腰带三颗星，跟上海看到的是同一片星空。”
高佳露突然跑到阳台举起手机，“真的哎！虽然我这里只能看到三颗！”
四个镜头同时对着夜空，跨越两千三百公里共享同一片星光，白婉轻轻：“等佳佳婚礼，我们就在星空下开睡衣派对，像大学时那样。”
“带娃参加！”白辰举起儿子的手。
“不准喂宝宝喝酒！”三个女人同时警告。
视频挂断前，高佳露突然喊住白婉，“婉婉，你上次的那个医生...最近有进展吗？“
屏幕里三张脸同时凑近，连背景里的白妈都放轻了哼歌的声音。
白婉望着雪山轻笑，“顾医生啊...目前还没有进展，急不得的！”
“喜欢就去追，你有他联系方式吗？”
“当然是...没有啊！”
“白婉！！”三人齐声哀嚎，“活该你单身！”
“下次见面一定加人家一个联系方式！”
笑声惊起了屋檐下的雪鸠，白婉关掉视频时，她笑着把手机捂在胸口，星光落进喝剩的酥油茶里，晃出一圈圈温柔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