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里的蓝光在苏悦的眼底闪烁,她紧握着黑鸦指令的打印纸,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陈默的分析声从她身后传来:“影枭发指令时总会带上感叹号,去年圣诞节还加过‘祝任务顺利’这种废话。黑鸦的这份……”他推了推眼镜,屏幕上并排显示着两封指令,“时间精确到了秒,目标分类使用的是军事术语,就连‘回收’都标注了三级优先级。”
苏悦突然转过身,发梢扫过椅背:“是职业特工。”她的指尖敲在“干扰源”这三个字上,“影枭会叫我‘麻烦的丫头’,黑鸦却用‘干扰源’——这明他评估过我的威胁等级,并且认为必须亲自来处理。”她抬起眼时,眼底闪过猎手锁定猎物时的锐利光芒,“他会来的。”
“那钢琴师呢?”霍宇从战术背包里掏出能量棒,咬得咔哧作响。
“放他‘逃走’。”苏悦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从陈默手里接过纳米追踪器,金属薄片在她掌心散发着冷光,“给他机会去联系上线,同时——”她看向林婉,“伪造一份我人格分裂的医疗报告,通过徐振邦的旧渠道泄露出去。要做到能真正骗过测谎仪的程度。”
林婉点零头,钢笔在笔记本上划下重点:“这需要精神科专家配合,我去联系张教授,他当年给苏家做过评估。”
“老宅那边呢?”陆寒靠在门框上,战术靴尖轻轻叩击着地面。
他刚从地下管道追逃回来,肩章上还沾着锈迹,但这并不妨碍他目光锐利如刃,“你要重启苏家老宅,把它改成档案馆?”
苏悦起身走向窗边,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切割出明暗的棱角。
“N - 7诊疗室。”她的声音低沉下来,仿佛在念一句咒语,“把它还原成十五年前的样子:老式病床、木质钢琴、挂钟停在3:17——”她的喉结动了动,“我妈妈失踪的时间。”
陆寒的呼吸停顿了一下。
他见过苏悦翻阅旧档案时的样子,她的指尖轻轻拂过泛黄照片上苏母的笑脸,睫毛微微颤动,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泪来。
但此刻她转过身时,眼底又凝结着冰霜:“我要让黑鸦以为,我被困在了记忆里。”
三后,苏家老宅的红漆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苏悦踩着满地的碎砖走了进去,霉味和灰尘钻进了她的鼻腔。
霍宇举着探测仪在前面开路:“电磁干扰正常,没有炸弹残留。”
“停。”苏悦在走廊尽头停住了脚步。
墙上的霉斑中隐约能看出褪色的“N - 7”字迹,她伸手摸了摸,墙皮簌簌地落在手背上。
门被推开的瞬间,陈默的呼吸微微一滞——老式病床蒙着灰布,木质钢琴摆放得端端正正,墙上挂钟的指针真的停在了3:17。
“开始清理。”苏悦摘下白手套,指尖按在钢琴键上。
监控镜头在墙角闪烁着红光,她深吸一口气,《月光》的旋律便流淌了出来。
弹到第二乐章时,她突然停住了,琴键发出刺耳的杂音。
“妈妈……”她的声音颤抖着,抬起头时眼眶泛红,“你的光,是不是被他们藏起来了?”她伸手去够钢琴上方的相框,指尖在半空中抖得厉害,“我找了好久,可他们总我疯了……”
监控室里,林婉握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这演技都能拿影后了。”
陈默盯着屏幕上的脑波监测数据:“心率从68提到了82,瞳孔放大了0.3毫米——连生理反应都配合上了。黑鸦要是还不上钩,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当晚,暴雨砸在老宅的琉璃瓦上。
黑鸦贴着外墙攀爬时,雨水顺着战术头盔的帽檐流进了后颈。
他看了一眼腕表:23:57,比计划提前了三分钟。
四名手下在他身后呈扇形散开,在夜视仪里,N - 7室的窗户透出昏黄的光——苏悦还在弹琴。
“目标未移动。”耳麦里传来队员的低语。
黑鸦的战术刀割开纱窗,玻璃碎裂的轻微声响被雨声吞没。
他猫着腰钻进屋子时,苏悦的背影就在三步之外,发梢沾着钢琴的灰尘,指尖还搭在琴键上。
“游戏结束。”他的消音枪抵住苏悦的后颈,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动一下就——”
“就怎样?”苏悦突然笑了,转身时按下了钢琴下方的按钮。
整间屋子“嗡”地一震,夜视仪瞬间黑屏,耳麦里炸开噼里啪啦的声音。
黑暗中,一段录音打破了寂静:“悦悦,记住,真话总在最黑暗的夜里。”
是苏母的声音。
黑鸦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他刚要后退,窗户“哗啦”一声碎成了片。
陆寒的战术手电照了过来,白光刺得他眯起了眼,下一秒就被按在了钢琴上,手腕传来剧痛——电磁镖精准地钉进了他的战术手表,数据销毁器的红光熄灭了。
“你们赢了这一场战术。”黑鸦被反剪双手时,喉间溢出一声冷笑,“但战争才刚刚开始。”
苏悦站在挂钟前,3:17的指针在手电光里泛着锈色。
她转头看向黑鸦,发梢还沾着刚才“慌乱”时蹭上的灰尘:“不,你错了。”她的指尖拂过墙上“苏母到此,未归”的刻痕,“从你走进这间屋子,就证明你们的‘新战略’仍然活在过去。”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而我们,早已走出了黑夜。”
雨停时,徐振邦的办公室里飘着冷咖啡的苦涩香气。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站起身来,传真机突然“滴滴”作响。
一张白纸缓缓吐出,标题是:“凤凰计划:重启苏家血脉计划”。
他伸手去拿的瞬间,窗外的月光被云遮住,阴影笼罩过“凤凰”两个字,像是某种蓄势待发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