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组的相机闪光灯在墙面上连成一串碎光,像冰裂纹在暗墙上蔓延,每一次闪烁都刺得苏悦眼底发酸。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仿佛血珠正沿着指缝悄然渗出。
她望着陈默带着三人组套上橡胶手套进入现场时,喉结动了动——那邪苏母到此,未归”的刻字像根细针,正顺着她的视网膜往心脏里扎。刻痕边缘粗糙,像是用钝器反复凿出,灰泥簌簌剥落,露出底下锈红的砖石,仿佛墙本身也在流血。
母亲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是七年前的雨夜,提着装着她高中课本的布包走进巷口,再没出来。监控画面里,雨水在镜头前织成灰幕,母亲的身影被模糊成一道倾斜的剪影,脚步声被雷声吞没,只留下布包边缘露出的一角书页,在风中翻动如垂死的蝶翼。
而此刻这行刻在气象站墙角的旧字,像条突然浮出水面的暗线,将她记忆里所有断裂的碎片串成了带刺的链。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潮湿混凝土的气味,她的后颈泛起一阵寒意,仿佛有谁在暗处凝视。
“苏首席。”陈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举着密封袋,里面装着白鸦被捕时掉落的皮质笔记本,“需要立即送检吗?”
苏悦接过密封袋,指尖隔着塑料膜摸到本子边缘的磨损——皮革早已磨出毛边,棱角圆钝,是长期随身携带的痕迹,甚至能感受到内页纸张因汗水浸润而微微起皱的质福
她翻到被反复涂改的那页,坐标图上的红圈在灯光下泛着血光,像是有人用指甲蘸着颜料一圈圈描出,边缘那行字“若‘回声’失效,则启动‘夜莺’”让她瞳孔骤缩。墨迹深浅不一,最后一笔用力过猛,纸面几乎被划破。
前晚审讯白鸦时他提到的“实验数据”、母亲录音里的“光一直都在”,突然在她脑内炸成一片火花,耳畔嗡鸣不止,仿佛有无数细针在颅骨内侧刮擦。
“不用送检。”她合上本子塞进战术背心内袋,皮革摩擦布料发出沙沙轻响,“去审讯室。”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蒙着层薄雾,呼吸在玻璃上凝成水汽,模糊了内外的界限。白鸦瘫在椅子上,领带滑到锁骨,活像条被抽了脊骨的蛇,喉结随着不规则的呼吸微微起伏。
苏悦站在观察室外,看林婉将老式怀表放在操作台上——那是联盟创立时的信物,表盖打开的瞬间,齿轮转动声混着电流杂音从监听设备里传出来,咔哒、咔哒,像某种倒计时的节拍。
“播放伪造广播。”她对着耳麦低声道,声音压得极低,几乎与电流杂音融为一体。
“……首席协调官因精神创伤暂离岗位,指挥权移交陆寒。”机械合成的女声在审讯室响起时,白鸦的睫毛颤了颤,像被风吹动的蝶翼。
苏悦注意到他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椅腿——摩斯密码,三短一长,是“确认”的信号。敲击声极轻,却透过监听设备清晰传来,像雨滴落在铁皮屋顶。
她转身对身后的技术员点头:“放芯片。”
穿便衣的特勤员假装整理监控设备,在墙角留下枚米粒大的录音芯片。金属触地时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叮”声,旋即隐没在通风系统的低频嗡鸣郑
苏悦盯着监控画面里白鸦突然直起的脊背,听着他压低声音的呢喃通过监听设备传来:“夜莺……该醒了。”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管。
“转移路线按原计划。”她扯了扯战术背心的搭扣,尼龙搭扣撕开时发出刺啦一声,像某种决裂的宣言,“让检查站的人把消息放出去。”
夜色渐深时,陈默的加密通讯突然炸响在她耳麦里。
他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促:“苏首席,查了美国安全局(U.Sec)的历史项目档案,‘夜莺计划’是‘情感瓦解计划’的b方案!目标不是摧毁意志,是植入虚假记忆,让对象主动背叛!”
苏悦正站在指挥中心的电子屏前,陆寒标注的押送路线在地图上泛着冷光,蓝光映在她瞳孔中,像冰层下的暗流。
她手指悬在“边境隔离监狱”的标记上,突然顿住:“我被标记了?”
“极有可能。”陈默的键盘声噼啪作响,像密集的枪火,“触发信号可能藏在你童年医疗记录里。苏婉清女士最后一次就诊的苏家医院,有间N - 7诊疗室——”
“停。”苏悦打断他,转身抓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布料摩擦发出窸窣声,像蛇在枯叶间游走,“把苏家医院的档案调给我。”
霍宇的消息是在她踏进档案室时发来的:“押运车队过第三检查站了,全黑摩托队在两公里外集结。”她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出来的病历编号,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苏婉清,阶段性失忆症,主治医师林修远(已故)”几个字像重锤砸在她心上。
病历末尾的手写备注让她呼吸一滞:“记忆锚点建议:钢琴曲《月光》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