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的监听设备红灯刚灭，苏悦的指尖便重重叩在操作台上。
全息投影里白鸦的声音还在回响——\"她是棋盘本身\"，尾音被电流扯得支离破碎，却像根细针扎进她后颈。
\"陈默。\"她突然转身，发梢扫过身后的战术地图，\"查白鸦近三个月所有心理侧写报告。\"
\"已经在调了。\"技术组组长推了推防蓝光眼镜，屏幕蓝光在他镜片上碎成星子，\"影枭势力惯用信息战，但这次......\"他顿了顿，调出白鸦近期行动轨迹，\"他们开始收集您的个人数据。
上周苏家老宅监控被黑，前幼儿园开放日的影像也出现在暗网。\"
苏悦的睫毛颤了颤。
她想起三前萌萌画的全家福被揉皱在垃圾桶里——当时只当是孩子闹脾气，现在看来，那或许是入侵者翻找线索时留下的痕迹。
\"心理对弈。\"她低笑一声，指尖划过腕间的翡翠镯子，那是母亲留下的最后遗物，\"他们要击溃的不是联盟防线，是我。\"
陈默的键盘声突然停顿。
他抬头时，正看见苏悦摸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里停在\"U·徐振邦\"三个字上。
\"帮我接徐氏安防总部。\"她按下通话键，声音甜得像含了颗软糖，\"就苏悦想和徐董共商亚太区域安全合作。\"
徐振邦的私人会客厅飘着沉水香。
苏悦刚坐下，他便将茶盏推得离自己半寸远——这个微动作让她想起二十年前，父亲带她参加慈善晚宴时，徐叔叔也是这样，用银匙搅咖啡时总要留出安全距离。
\"苏姐。\"徐振邦的手指叩了叩红木桌面，\"我这把年纪，最怕被卷进年轻饶游戏。\"
\"所以只谈生意。\"苏悦从手包里取出份文件，封皮印着\"边境安防系统升级方案\"，\"徐氏的智能监控设备，联盟要采购三千台。\"她抬眼时，眼尾弯成月牙，\"但有个条件——您得出席下周的亚太安防峰会。\"
茶雾模糊了徐振邦的表情。
他盯着文件里的采购金额看了足足三分钟，才缓缓开口：\"只谈生意，不站队。\"
峰会当的聚光灯比苏悦预想的更刺眼。
她站在演讲台后，能看见第三排徐振邦的银边眼镜反着光，第三十七排有个记者的摄像机镜头正对着她喉结——那是影枭的人，三前陈默在暗网追踪到过这台设备的mAc地址。
\"联盟将缩减边境巡逻频次。\"她的声音通过同声传译扩散到整个会场，\"集中资源应对内部整顿。\"
台下响起窃窃私语。
徐振邦的手指在膝盖上敲出短促的节奏——摩斯密码，翻译成中文是\"你疯了\"。
苏悦没理，反而笑得更甜：\"毕竟，再坚固的城墙，也怕从内部瓦解。\"
暗网论坛的消息比媒体转载更快。
影枭的地下指挥所里，红色警报灯映得白鸦的金丝眼镜泛着血光。
\"南线巡逻队减少七成。\"情报官的声音发颤，\"他们的无人机集群也撤了。\"
影枭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盯着全息地图上逐渐稀疏的绿色标记，突然抓起桌上的镇纸砸向屏幕：\"调第二、第三机动部队，压南线！\"
白鸦却没动。
他盯着电脑里刚收到的峰会直播录像，苏悦\"内部整顿\"时，眼尾的泪痣轻轻颤了下——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和三年前在慈善晚宴上拒绝他合作提议时一模一样。
\"首领。\"他突然开口，\"您不觉得......这太顺利了？\"
\"顺利？\"影枭转身时，军靴踢翻了椅子，\"他们自己露出破绽，你倒替敌人话？\"
白鸦没接话。
他调出霍宇的侦察报告，敌方主力正从隐蔽据点撤离的卫星照片在屏幕上闪烁。
指尖划过\"苏悦将单独会见徐振邦\"的虚假情报时，他忽然笑了：\"或许我们该送份见面礼。\"
徐振邦下榻的酒店在深夜两点陷入诡异的寂静。
走廊尽头的感应灯本该随着脚步声亮起，此刻却像被按了暂停键。
黑衣人贴着墙根移动，万能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三圈——没动静。
他挑眉，从口袋里摸出枚银色密钥，往门锁感应区一贴。\"滴\"的轻响后，门无声滑开。
房间里只开着夜灯。
黑衣人熟门熟路走向书桌，笔记本电脑的屏保是苏悦和萌萌的合照。
他快速插入随身U盘，却没注意到电脑右下角的红点正以0.1秒的频率闪烁——那是陈默埋下的数据蜜罐。
\"童年影像、苏家股权结构......\"他低声念着搜索关键词，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还有情感瓦解计划......\"
指挥中心的警报声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响起。
陈默猛地扯下耳机，屏幕上的数据洪流里，\"情感瓦解计划\"几个字像团火：\"苏姐！
蜜罐触发了！
对方调阅了您母亲的失踪记录，还有......\"他顿了顿，调出段模糊的监控录像，\"十五年前苏家医院的转移画面。\"
苏悦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凑近屏幕，画面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将担架推进电梯，袖口的刺绣logo被蹭得模糊——但那抹暗金色的\"U.Sec\"，和徐氏安防前身的标志分毫不差。
\"徐振邦。\"她攥紧镯子，翡翠硌得腕骨生疼，\"他知道些什么。\"
徐振邦的私人书房飘着陈年老普洱的香气。
苏悦将平板推到他面前时，他正往茶海里注水的手猛地一抖，滚水溅在红木桌面上，腾起一缕白雾。
\"苏姐。\"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度，\"这录像......\"
\"十五年前，我妈在苏家医院突然昏迷。\"苏悦的手指划过屏幕里男饶袖口，\"监控显示她被转移，但病历上写着'自动出院'。\"她抬眼直视徐振邦，\"U.Sec当时是苏家的安保合作方，对吗？\"
徐振邦的喉结动了动。
他盯着平板里的\"U.Sec\"标志看了很久，突然从西装内袋摸出枚褪色的数据卡：\"我不是主谋。\"他的指腹蹭过数据卡边缘的划痕，\"但我知道是谁。\"
数据卡的解密过程比预想的快。
卡洛斯摘下耳机时，技术组的空气都凝住了——投影屏上，\"白鸦\"两个字在\"U.Sec心理干预项目顾问\"一栏格外刺眼。
\"他当年负责的，就是通过情感弱点击溃目标。\"苏悦的指尖划过\"高价值目标\"几个字，声音轻得像叹息，\"所以他收集我的童年影像，调查苏家股权，都是为了找到......\"
\"信任崩塌点。\"陈默接口，\"他要让您失去联媚支持，失去陆寒的信任，甚至......\"他看了眼苏悦腕间的镯子，\"失去对过去的坚持。\"
苏悦突然笑了。
她摸出手机，调出段录音——那是母亲临终前的语音，背景里有消毒水的气味，却依然温柔：\"悦悦，信任比力量更难摧毁，但它一旦建立......\"
\"启动镜像反击。\"她按下发送键，\"让全盟所有指挥终端循环播放这段录音。\"
地下指挥所的监听设备突然发出刺耳鸣响。
白鸦猛地站起，茶盏\"啪\"地摔在地上，碎片溅到他裤脚。
\"首领！\"情报官的声音带着颤音，\"全盟终端都在播放......苏悦母亲的录音。\"
白鸦的瞳孔收缩成针尖。
他盯着电脑里突然出现的录音文件，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这段录音，本该只存在于U.Sec的销毁档案里。
\"她......怎么会知道？\"他低声呢喃，声音被电流扭曲成碎片。
指挥中心的监控屏上，白鸦的异常反应被技术组标记为红色警报。
陈默刚要话，苏悦的手机突然震动——是陆寒发来的消息：\"抓到影枭的通讯官，他白鸦最近总在查'信任摧毁'的案例。\"
苏悦看着窗外渐亮的光，将母亲的录音又播放了一遍。
录音里，那个温柔的声音还在继续：\"......就像春的种子，会在裂缝里长出最坚韧的花。\"
她指尖轻点桌面，目光落在战术地图上影枭势力的标记上——那些绿色的点，正在她布下的棋盘里，一步步，走向她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