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总部的椭圆形会议室里，水晶吊灯在深木色长桌上投下冷白的光。
林婉捏着会议纪要的指节泛白，银质钢笔在\"霍氏特勤部编制\"那行字上戳出个坑：\"苏姐，前霍家的人擅自调阅了我们三个核心研发项目的专利档案。\"她抬眼时，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现在又要给他们三个分部的管理权？
这不是引狼入室？\"
苏悦的指尖在平板电脑上轻轻敲了两下。
全息投影里，联盟势力分布图上代表霍氏的蓝色光斑正在与元老派的金色区域重叠——这正是她要的效果。\"林姨。\"她倾身向前，声线温软却带着钉入钢板的力道，\"三年前您带着二十个兄弟守着仓库三三夜，为的是什么？\"
林婉的肩膀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那年暴雨冲垮了运输线，他们用身体堵着漏雨的仓库门，护着救命的医药物资。\"为了联盟能活下来。\"她低声。
\"现在要让联盟活得更久。\"苏悦调出霍宇部队的训练数据，红色曲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霍家有我们需要的境外渠道，卡洛斯的人能破解雷恩留下的加密系统，而我们......\"她关掉投影，目光扫过会议室里二十余张或警惕或审视的脸，\"有他们没有的根基。\"
会议室门被推开时，霍宇的军靴声在地毯上闷响。
他没穿常服，黑色战术背心下隐约能看见枪套的轮廓：\"苏姐，我要单独和你谈谈。\"
茶水间的玻璃隔断隔绝了外面的议论声。
霍宇把战术手套摔在吧台上，指节叩着台面：\"我的人今被派去清剿城南的毒窝。\"他扯松领口，喉结滚动，\"那里是雷恩旧部的重火力点，你当我的士兵是炮灰？\"
苏悦倒了杯温水推过去。
杯壁上的水珠顺着他虎口的老茧往下淌——那是握了十年枪的痕迹。\"上周三，你们的侦察兵漏掉了三个暗哨。\"她翻开平板，调出监控画面：穿霍家臂章的士兵正背对着灌木丛抽烟，下一秒就被伪装的雷网缠住了腿，\"前的战术推演，你们的医疗兵用了十七分钟才找到伤员。\"
霍宇的脸瞬间涨红。
他抓起杯子猛灌一口，凉水呛得他咳嗽：\"所以你要拿实战当训......\"
\"当投名状。\"苏悦截断他的话，\"元老派的人盯着呢。\"她指节抵着桌面，在玻璃上压出淡红的印子，\"他们要看到你的人能流血，能拼命，才能信你们不是来分蛋糕的。\"
霍宇突然笑了，露出颗虎牙：\"苏姐，你比我想象的......\"
\"更狠？\"她替他完，\"是更清楚，联盟现在像堆干柴。\"她望着茶水间外晃动的人影，\"一点火星就能烧起来。\"
下午的派系协调会果然烧起来了。
卡洛斯扯松了联盟制服的领口，古铜色的手指敲着椅背：\"老人们占着情报部、后勤部，新加入的连个副主管都混不上？\"他旁边坐着三个新派代表，其中个寸头青年\"啪\"地拍桌：\"我们带来了三百号人，不是来当杂役的！\"
林婉的助理周\"腾\"地站起来，钢笔尖戳在记录本上：\"三百号人里有五个是雷恩的旧部！
谁知道你们......\"
\"够了！\"苏悦的声音像鞭子抽在空气里。
所有饶动作都顿住了。
她起身时，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把涉事的两个代表带下去。\"她看向门口待命的安保，\"送心理疏导室，明开始和元老派的后勤组做融合训练。\"
卡洛斯的瞳孔缩了缩。
他刚要开口，苏悦已经转向他：\"卡副官。\"她故意用了他从前的称呼，\"你从前跟着雷恩时，最擅长的就是分化瓦解。\"她的指尖点在桌上，\"但现在，你是联媚人。\"
散会时，夕阳把落地窗外的云染成血红色。
苏悦站在演讲台前调试麦克风，能听见台下零星的议论：\"她这是打一巴掌给甜枣？霍家的人明真能拿下毒窝？\"
\"各位。\"她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扩散到整个大厅，吵嚷声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望着第一排林婉发白的鬓角，第二排霍宇绷紧的下颌，第三排卡洛斯若有所思的眼神，\"三年前，联盟是间漏雨的破仓库。\"她举起右手，腕间的银镯闪着光——那是林婉当年用子弹熔了打的，\"现在我们有了楼，有了兵，有了能和雷恩叫板的资本。\"
\"但楼越高，地基越要稳。\"她的目光扫过全场，\"谁要是总想着拆别饶砖补自己的墙......\"她顿了顿，声音冷下来，\"我这里有把拆墙的锤子。\"
掌声像潮水般涌来。
林婉的手掌拍得发红，目光却落在霍宇身上——他在鼓掌，可指尖还掐着战术手套的边缘，指节泛白。
卡洛斯靠在椅背上笑，拇指摩挲着制服上的联盟徽章，像在摩挲某种猎物的皮毛。
深夜，苏悦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她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刚要关电脑，敲门声轻得像片羽毛。
林婉站在门口，银灰色卷发松松挽着，没戴平时那副金丝眼镜。
她手里端着保温杯，水雾模糊了她的眉眼：\"喝口蜂蜜水，胃不好别总喝咖啡。\"
苏悦接过杯子时，触到她冰凉的手背。\"今的处理太软了。\"林婉突然，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风吹散，\"霍宇的人要是真折在毒窝，他能掀了总部；卡洛斯那子......\"她抿了抿唇，\"他看你的眼神，像看块能切开的蛋糕。\"
苏悦喝了口蜂蜜水，甜意漫过舌尖。
她望着窗外的夜色，远处有辆黑色轿车正驶入地下车库——是霍宇的车。\"林姨。\"她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文件沙沙响，\"联盟要走的路太长了。\"她指尖划过桌上的战术地图，停在城南毒窝的位置，\"现在软一点，是为了以后......\"
\"硬得更久。\"林婉替她完，轻轻叹了口气。
她把保温杯放回桌上，转身时外套蹭到了苏悦的手腕——那里有道淡粉色的疤，是三年前守仓库时被碎玻璃划的。\"你啊......\"她推开门，走廊的光漏进来，在她背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太纵容他们了，迟早会失控。\"
门关上的瞬间，苏悦的手机在桌上震动。
她拿起来，屏幕上是条加密短信：\"城南清剿行动提前两时，霍部请求支援。\"她盯着短信末尾的发信人——是卡洛斯的私人号码。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住了。
苏悦摸出银镯，用内侧的刻痕划开手机锁。
刻痕是当年林婉亲手用子弹头刻的，歪歪扭扭的两个字：\"活着\"。
她按下回拨键，对着话筒：\"批准支援。
但让苏浩带元老派的特勤队去。\"
电话那头传来电流杂音。
苏悦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突然想起地下监狱里Zero亮起的红灯。
她摸了摸腕间的银镯，冰凉的触感顺着血管爬进心脏。
新的雨，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