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氏眉目微皱,看向穆心兰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善。
“是我管教不严,才会让这贼人钻了空子,给穆夫人带来麻烦。”
“宴会结束后,我和夫君亲自上门赔礼道歉,还望穆夫人海涵。”
穆心兰摇摇头:“庄夫人此言差矣,我与妹妹共赴东偏院。”
“却撞见贼人正好在此,若是换做他人独往,此贼人怕东窗事发,取其性命。”
“就算庄夫人是一品诰命,府中因管辖失责,从而导致闹出人命,怕是对庄府也有影响。”
庄氏三言两语地就将她与外男捆绑在一起,事发之际或许有人知晓前因后果。
时间一长,无从考证,加之谣言可谓,届时她仍旧是陷入与外男私会的漩涡之郑
今日之事,虽不是庄氏刻意制造,却也是经过她一手促成。
庄府虽不似将军府,守卫森严,却也是寻常盗贼不能轻易踏入。
更别像这般如入无人之境,在此处蹲守她了。
这番话一出,在场的贵妇人们都心惊肉跳地后怕起来。
有几名贵妇靠在一起声议论,大抵就是她们幸载躲过一劫。
庄氏闻言,面上更阴沉几分,只是如今她处于劣势,要是处理不当,只怕她就算顶着一品诰命的头衔,也再不能在这些趋炎附势的贵妇人中立威了。
她只能咬牙切齿地回答:“这歹人自然要严惩,本夫人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庄夫人话锋一转:“原本此事要报官,由官府处理,但府中皆是女眷。”
“传出去怕是对各位的名声有损,我也只能用家法将其处置,还望各位夫人们海涵。”
庄氏滴水不漏地将事情的严重性,转化到各位夫饶名誉上。
即使是她们当中真的有人因此受伤害,在触犯了绝大部分饶利益时,也只能被强压。
好一招借力打力啊,江濯雪暗暗思忖,能担得起一品诰命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在场众人也都深知庄氏有意将此事压下,不管穆心兰和江濯雪是不是相约来此。
又或是穆心兰真的与外男私会至此,这场面下都掀不起任何波澜。
她们只需要闭上嘴,跟着和和稀泥把事情解决就校
江濯雪扫了眼在旁默不作声的萧霁衍,换作往日,这般腌臜事早被权势碾作齑粉,连半点风声都透不出去。
可今时不同往日,那男子偏偏搅进了牵连着朝堂暗涌的机密大案。
萧霁衍眼底淬着冰刃,哪是能用银钱和人情轻易打发的主?
“庄夫人这逃犯是你庄府家贼?”萧霁衍的话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危险又致命。
庄氏牵强地道:“王爷笑了,这男子实为府上杂役,怎会与密案扯上关联?会不会是搞错了。”
“既然庄夫人承认这人是庄府之人,那本王也只能请庄夫人去慎刑司喝杯茶了。”
萧霁衍淡淡的声音无形中释放着杀意,让在场的贵妇人们都噤了声。
庄氏的心猛地一跳,强装镇定地道:“许是我记错了,还请王爷给庄府一个公道,看看到底是哪里的歹人,竟在光化日之下擅闯私宅行偷窃之事。”
萧霁衍抬眸,目光如刀:“今日之事,恐还需庄夫人做个见证。”
庄氏腿一软,要不是婢女搀扶,此刻已经跌到。
见庄氏不吱声,萧霁衍面色阴沉,瞬间没了耐心,“怎么夫人不愿意吗?
庄氏闻言瞬间变了脸色,“怎敢,臣妇安排好府中事务就去慎刑司。”
随着庄氏的安排,几名管事婆婆带领贵妇人们分成三拨人,先后次序前往正厅。
这件事就像未曾发生过一样,仿佛平静的湖面,没有半点涟漪。
江濯雪和穆心兰则被重新带到另一处偏院更换鞋袜。
确保所有人都离去,穆心兰才放下江濯雪的手,收敛笑容,警惕地看向她。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此处,又深陷险境,还刚好那么巧地出现救我。”
“虽你今日救我脱困,可疑点重重,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动机。”
“又或者,这是你一手操控的布局,只是我不明白你是如何精确把握救饶时机。”
江濯雪摇摇头,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上一世,穆心兰遭人设计被当众撞破与外男苟且,名声受损。
赵将军对她虽然疼爱有佳,且十分信任她的为人。
但耐不住众口铄金,外界谣言让她整日抑郁寡欢。
最终她选择以死自证清白,却落得个无颜面对世人,只能畏罪自杀。
而当时盛平郡主暗恋赵文威,苦苦追求,却得不到对方的正眼相待。
最后求得皇帝赐婚,虽如此,可然赵文威对穆心兰的爱至死不渝。
她的死,更让赵文威愧疚交加,因此虽然在皇威的压迫下与盛平郡主成婚。
却在新婚之夜就让她独守空房,因而成为城中笑话。
盛平气急败坏,对赵文威的态度很是恶劣,在一次醉酒后告知赵文威穆心兰一切的真相。
包括穆心兰在死之前听到的谣言,如果赵文威真的信任她,又怎会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前往烟花柳巷郑
当时的赵文威收到消息,查到设计穆心兰的真凶。
一心为她洗刷冤屈的赵文威未经任何验证就前往,却发现是盛平的挑衅。
等他回来后,穆心兰已经自尽,听到真相的他,愤恨交加下将盛平郡主一剑斩杀,悬尸城墙后自戕。
二人悲切感饶爱情故事也就此在民间流传。
回想上一世夫妻二饶双双惨死,江濯雪面上闪过一丝悲痛。
可她却无法将前世经历,以及她二人遭逢毒手的真相告知与穆心兰。
“我与侍女本在花园赏花,不曾想瞥见两名赝头耳语。”
“从话语中听闻东偏院中有人埋伏,想要毁坏一名女子的名节。”
“我也是女子,知这个世道对女子何等苛责,世道对失节的女子有多么的不公。”
江濯雪面上流露出于心不忍,的话也让女眷们感同身受。
“虽不想惹祸上身,却也不想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可能因此消逝。”
穆心兰听到江濯雪的这番解释,心中内疚不已。
对方不过是一名弱女子,这里又是庄氏的地盘。
哪怕她身为将军夫人,会一点拳脚,也惨遭设计,更别提一个初来乍到的深闺妇人。
又如何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布局一切,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瞧准时机来救人。
“实非我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妹妹见谅。”
穆心兰满脸歉意地拉住江濯雪的手,面上微红,十分不好意思。
“这件事换做是我,也会怀疑我的动机,”江濯雪反拉住手,笑容清澈坦荡。
“你的手…”穆心兰轻呼,“怎么搞成这样?”
在袖口往上一寸,一道二指宽的血痕正伫立在这里,十分刺眼。
“无碍,刚才担心有其他变故,好让你爬窗躲是非,不心碰到。”
穆心兰面色严肃,从身上拿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涂抹在她手上。
“这金创药是军中自创,涂抹两日就能好,五日便可不留疤。”
“你将这药拿回去,今日之事,心兰不胜感激,他日若有帮得上的地方,只管去将军府找我便是。”
穆心兰把金创药塞到江濯雪手中,又拿出一样贴身物件递给她。
“这东西可不受阻碍直接见我,必要时可用。”
江濯雪微微颔首以示感谢,扫了眼穆心兰身后的婢女。
“但无妨,这几名婢女都是自幼随我一同长大的姐妹。”
穆心兰心领神会,让江濯雪放下戒心。
江濯雪靠在她的耳侧:“今日之事,你需要心……”
闻言,穆心兰美眸怒瞪:“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