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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洛玖襄与李辰星皆是一怔,双双睁大了眼盯着他,活像瞧见了什么稀罕事,洛闻渊被他们盯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偏过头去。

倒是洛玖襄先回过神来,眼底笑意更深,慢悠悠道:“看来我这九嫂……是个有脾性的主儿。”

两人都从惊鸿那知道洛闻渊大婚那日的离奇,洛玖襄听完啧啧称赞,盛扶光真是个奇女子也。

李辰星没忍住,低笑一声,揶揄道:“我早过,娶妻最是麻烦,倒不如孑然一身来得自在。”

洛玖襄挑眉斜睨他一眼,反唇相讥:“有本事你这辈子都别娶妻,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李辰星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还是有自知之明,若不是洛闻渊和洛玖襄护着,以他的性子,只怕那些被他得罪的权贵都群起而攻之,他又岂能连累别人。

何况大理寺积压了几百桩旧案,他整日忙得脚不沾地,也没功夫陪伴家人。

洛玖襄看出来他心中所想,伸出手拍了拍他肩膀,又转头看向洛闻渊,“九哥,这姑娘家态度骤变,必是事出有因......“

他忽然凑近洛闻渊,压低声音:“你该不会,做了什么伤人心的事吧?“

洛闻渊眼前蓦地浮现盛扶光左肩那道狰狞伤疤,心里又是一痛:“我......“

“之前去虎牙山救人,楚瑶被一个山匪挟持,她为了救人,中了一刀。

而我,我只顾着被吓晕的楚瑶,忽视了她。”

洛玖襄:“……”

不是,他九哥还有这么糊涂的时候?还有九嫂,都受了这种委屈,还要执意嫁给他!

可是也不对啊,既然是因为这件事,九嫂才对他失望,那又为何硬要嫁他呢?

等等!

洛玖襄突然福至心灵,又凑近几分,声音压得更低:“九哥,她态度转变是从何时开始的?”

洛闻渊略一沉吟:“大婚第二日。”

“呃......”

洛玖襄表情顿时微妙起来,上下打量着自家九哥,迟疑道:“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

洛玖襄一咬牙,豁出去道:“九哥,你该不会......洞房之夜表现不佳吧?”

“洛玖襄!”

掌风骤起,洛闻渊面沉如水,一掌拍向这个口无遮拦的弟弟。

正悠然品茶的李辰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呛住,一脸茫然地抬头:“咳咳......你们方才了什么?”

站在廊下的雪鹰与惊鸿内力深厚,将这番对话听了个真切,两人死死绷着脸,肩膀却止不住地颤抖。

救命,他们憋笑憋得好辛苦,琥珀站在一旁,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几人。

“啊九哥,我错了九哥!”

“九哥,打人不打脸啊!”

洛玖襄最满意的就是自己那张风流倜傥的皮囊。

洛闻渊不会真的伤他,但这子口无遮拦,他不戏弄戏弄他难消心头之气。

洛玖襄武功也不弱,但兄长出手,他也只能东逃西窜,突然看见拐角处翩然而来的身影。

洛玖襄眼中一亮,如见救星,“九嫂救我!”

话音未落,他已一个闪身躲到了盛扶光身后。

洛闻渊急忙收了攻势,对上盛扶光疑惑的目光,不知想到什么,耳尖竟悄悄爬上一抹红晕,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盛扶光唇角微扬,学着他昨晚的语气道:“怎么,本宫来自己夫君的院子,有问题么?”

凉亭中的李辰星见状,连忙起身走到她身前行礼:“下官参见王妃。”

“李大人不必多礼。”盛扶光微微颔首,目光却若有所思地在洛闻渊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

盛扶光也不绕弯子,直截帘道:“我有事相求,不过看你在忙,晚些再来。”

罢转身就要离开

洛闻渊急忙一把攥住她的广袖:“我即刻就好,去凉亭等我。”

盛扶光瞥了眼洛玖襄李辰星二人,终是微微颔首。

洛闻渊当即递了个眼色,二人会意准备告退。

洛玖襄退至他身侧时,折扇半掩,压低声音道:“九哥,烈女怕缠郎,你只管对她好就行,她能不计前嫌救了楚瑶,可见心性至纯至善。”

这话如醍醐灌顶,洛闻渊望向凉亭:

盛扶光正被雪鹰几个围着笑笑,眉目间不见半分不耐,晨光透过紫藤花架,在她月白裙裾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是了,她从来都是这样,看似冷若冰霜,实则重情重义。

洛玖襄见他神色松动,折扇“唰”地收起:“走了。”

罢与李辰星并肩离去。

洛闻渊行至廊下,“琥珀,去拿点冰糖糕来。”

“是。”

两人静立片刻,目光不经意相触,又同时开口

“你……”

“你……”

话音一滞,彼此皆是一愣。

“你先。”

“你先。”

“噗嗤。”一旁的雪鹰抱臂倚柱,眉梢微挑,笑得促狭,“到底还不了?”

洛闻渊轻咳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腰间玉佩,道:“你找我,是想让我帮什么忙?”

盛扶光沉吟一瞬,抬眸直视他:“户部尚书周昆,你对他了解多少?”

“周昆?”洛闻渊眉峰微动,“怎么突然问起他?”

盛扶光略一犹豫,终是坦然相告,她将所知之事娓娓道来,末了,又补了一句:“此事我尚未告知慕苏和阿枝,想先探清周昆的底细。”

“慕苏?”

叫这么亲切,洛闻渊眸色一沉,喉间似被什么梗住,他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躁意,嗓音却比平日低了几分:“周昆此人,算不得清官,却是个能吏。”

“能吏?”盛扶光蹙眉,“此话怎讲?”

洛闻渊见她一脸不解,唇角微扬,眼底浮起一丝意:“他中探花那年,我尚在军营随父皇习骑射。”

“短短十六载,他便从寒门学子一路擢升,直至户部尚书之位,若仅凭钻营逢迎,绝无可能。”

盛扶光眉心紧蹙,“可他忘恩负义,抛妻弃子,这般品性,如何配居高位?”

洛闻渊凝视着她因愤懑而微红的面颊,眼底笑意渐深,语气却放柔了几分:“夫人的是。”

话音刚落,收或了盛扶光恼怒的目光。

他直接无视,又道:“只是,朝廷选拔官员,看重的是能力,至于私德,他们不关心,至少,皇权不关心。”

他嗓音微沉,带着几分劝诫的意味,“我劝你还是先同那子一声,清官难断家务事,有些纠葛,外人未必看得透。”

盛扶光知道他得有道理,但是,她怕秦慕苏和阿枝受到伤害,毕竟谁也不知道,周昆的底线在哪。

洛闻渊见她蹙眉踌躇,半晌不语,不由得低叹一声,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你这女人,平日里聪明得紧,怎么偏在这种事上犯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