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东域,九霄云海翻涌如沸,霞光自穹垂落,将药尊的“百草仙府”映得金碧辉煌。那仙府外悬千丈瀑布,水帘中暗藏三千六百道禁制,寻常修士触之即化飞灰。偏生今日瀑布倒流,露出府门匾额上龙飞凤舞的“悬壶济世”四字——细看那“壶”字三点水竟被改成个乌龟,龟壳上还刻着“路氏到此一游”。
路来财蹲在云头,一袭绛紫蟠龙袍被罡风刮得猎猎作响,腰间玉带上挂满瓶瓶罐罐,细看皆是“含笑半步癫”、“神仙也腰疼”等古怪标签。他手侄坑仙宝典》今日化作支狼毫笔,笔杆上缠着根金线,线头遥遥系在仙府檐角的风铃上——昨夜他假扮药童混进去时,顺手给每只风铃都涂了“痒痒粉”。
“时辰到了。”他掐指一算,但见仙府内突然传出此起彼伏的喷嚏声,那三千六百禁制随着喷嚏节奏忽明忽暗。正得意间,脑后忽有香风袭来,苏清月踩着冰晶凝成的阶梯飘然而至,雪纱披帛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处,还留着昨夜的牙印。“你偷药便偷药,”她指尖凝出朵冰莲,莲心躺着只昏睡的传讯仙鹤,“何必给守门麒麟喂春药?”
路来财笔锋一转,在《坑仙宝典》上添了句“神兽发情时,禁制失效三息”,嘴上却义正辞严:“娘子明鉴!那麒麟孤苦万年,为夫是助它堪破情劫!”话音未落,仙府内突然传来震吼叫,但见两只麒麟纠缠着撞破屋顶,漫琉璃瓦雨中,某扇窗户悄然洞开——窗棂上还粘着张字条:“丹房左转,假山后第三块砖。”
他泥鳅般滑入窗内,靴底“踏雪无痕符”尚未燃尽,迎面却撞上个正在打盹的药童。那童子怀里抱着柄玉如意,如意头上刻着“专打偷丹贼”五个字。路来财眼疾手快,从袖中抖出个油纸包塞过去:“新炒的五毒瓜子,药尊特地赏你的。”童子迷迷糊糊嗑了一颗,顿时两眼发直——瓜子壳上竟写着“吃够百颗可涨百年修为”。
丹房内云雾氤氲,九座青铜丹炉按九宫排列,中央那尊“乾坤一气炉”正吞吐霞光。路来财摸到假山后,刚掀开第三块砖,忽听得炉后传来细碎人声:“道兄确定那路贼会来?”“放心,我在《坑仙宝典》赝品里写了‘九转金丹藏砖下’……”
路来财闻言差点笑出声,这分明是赵无极的嗓音。他蹑足绕到炉后,果见赵无极正与药尊首徒密谋,二人脚边还摊着本粗制滥造的《坑仙宝典》——封皮竟用了他三百年前在修真界地摊批发的劣质货。他眼珠一转,突然掐着嗓子学起苏清月的声调:“无耻之徒!竟敢伪造我夫君着作!”声未绝,赵无极已条件反射般跪地求饶:“苏仙子饶命!这都是药尊指使……”
趁乱摸到乾坤炉前,路来财从裤管里抽出根铁钎——此物乃黑剑所赠,名曰“撬棍”,专破各类禁制。棍尖刚插入炉缝,炉内突然传来稚嫩童声:“叔叔要不要玩猜谜?答对送金丹哦~”他嘴角一抽,这分明是药尊养的那株成精人参娃。
“猜你个头!”铁钎猛地一别,炉盖“砰”地弹开。谁知炉内既无金丹也无火苗,只有张字条飘出来:“路友,老夫金丹早换成巴豆丸了。”落款处还画了个笑脸。路来财顿觉不妙,忽听得丹田内“咕噜”一声,《坑仙宝典》自动翻到“解毒篇”,朱批刺目:“巴豆配麒麟尿,可泻大罗金仙。”
此时仙府外已乱作一团。两只麒麟追着赵无极满山跑,药童们捧着肚子满地打滚——那“五毒瓜子”实则是泻药。路来财强忍腹痛窜至后院,却见林鹿骑着食铁兽正在偷挖万年黄精,见他便欢呼:“师兄!红绫姐巴豆汤能减肥……”话音未落,食铁兽突然打了个喷嚏,鼻头沾着的黄精粉簌簌飘落,正混入路来财怀中那包“九幽冥铁”。
霎时间风雷大作,冥铁遇黄精竟生出异变,化作团混沌雾气将他包裹。雾气侄坑仙宝典》哗啦啦翻动,最终停在空白页,浮现出道雷劫的图案——下方却添了行字:“建议骂街渡劫,可省护阵材料。”路来财福至心灵,抄起扩音法宝对准苍穹:“道老儿!你劈我的雷都是老娘们绣花用的?”
“轰隆!”
水桶粗的紫雷劈落时,路来财早已躲到药尊的渡劫台后——台上站着刚追来的苏清月。雷光被她周身冰盾反弹,恰好击中空中那本《坑仙宝典》。书页焦黑间,忽有金光迸射,竟浮现出“大道至简”四字。路来财怔怔看着掌心,一缕混沌气自发缠绕,幻化出袖珍山河。
“这是……创世之力?”他试着往混沌里丢了块灵石,那气团竟真的生出抹绿意。正惊喜间,脑后突然挨了一记冰莲,苏清月揪着他耳朵冷笑:“你拿我的画像跟黑剑换功法,又用我声音吓唬赵无极——”
路来财突然将混沌气团塞进她手心:“娘子看!为夫给你捏的世界!”那气团中雪山绵延,仔细瞧竟与苏清月的冰魄峰一模一样,只是山脚下多了间挂满红绸的喜房。仙子耳尖微红,刚要斥责,忽见混沌中又浮现柳媚儿的虚影,正冲她抛媚眼。
“路!来!财!”
是夜。多宝阁的屋顶被冰魄针戳出十七八个窟窿,路来财蹲在房梁上修补《坑仙宝典》,书页间夹着半颗九转金丹——方才混乱中,他早用“移花接木符”调换了真丹。窗外,黑剑倚着相思剑赏月,剑身不时碰撞出清越鸣响。
“大道至简……”路来财摩挲着混沌气团,忽听得《坑仙宝典》自动翻页,最新记载墨迹未干:“创世诀窍一:先骗个道当管家。”